八十年代的春节,没有多余的假期。
一辆自行车穿过灰蒙蒙的BJ城,猛地拐进北郊小关一个比肩挂着“诗刊社/BJ市朝阳区绿化大队”牌子的素朴庭院。
手脚麻利地打了八壶开水,年轻的编辑唐晓渡坐在办公桌前先是发了一会呆,然后叹口气从墙角用力拖过一个麻袋来。
麻袋鼓鼓囊囊,很沉,里面装满了全国各地寄来的投稿,同样的麻袋,墙角边还有七个。
没办法,诗刊社是现在文学界的一面旗帜,如果说得直白一点,就相当于水果界的榴莲,汽车界的法拉利,代表着中国现代诗歌的天花板。
唉——
他一边撕信封一边看稿子,看一个扔一个,很快,脚下就堆满了稿件。
“二十二岁,我爬出青春的沼泽,像一把伤痕累累的六弦琴……”
嗯——
就象有漂亮姑娘突然闯进眼帘,有点意思,唐晓渡脸上的表情顿时生动起,可是这首诗连题目都没有,题目都没有还敢寄到这里,他心里已经在问候这个作者的父母了。
“……用风铃草一样亮晶晶的眼神,你说你喜欢我的眼睛,擦拭着我裸露的孤独……”
哇——
唐晓渡嘴里不由自主发出一个音节,眼睛已是一目十行看了下去,“主编,主编……”他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可是脚下的麻袋一下绊倒了他,“主编……”
主编邵燕祥拿着茶杯走了出来,对这个年轻编辑的失态他很是不满,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诗歌的殿堂。
“你看……”唐晓渡踉跄着就跑到邵燕祥身边,把手里的稿子递过去,“作品,作品哪……”
哦——
作品他见得多了,邵燕祥慢条斯理地接过来,看到一半他猛地放下茶杯,接着就翻到第二页,“小唐,怎么只有一半?”
啊——
刚才太激动,唐晓渡还真没注意,他赶紧在桌子上找起来,可是没有,把麻袋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
邵燕祥不说话了,拖过墙角的一个麻袋,他现在期盼着这个作者是分两次寄来的稿子,可是,整个编辑部的人疯狂地找了一上午,仍是这写了一半的诗。
他们这帮搞文学的文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倒把绿化大队的人都给惊动了。
没有办法,大家只能互相传看着这写了一半的诗歌。
“风铃草一般亮晶晶的眼神,曾被辜负的音符,……不再失约的车站,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