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伺候公婆,下抚养遗孤,还积极参加抗日工作,从来没见她在人前皱过眉,叫过苦。
“你把我们带到胡楼去。日本同志挂彩了,得找找地方给他包扎好,埋伏下来。”
虎子看看被人背着的那个人影,又摸了摸衣袋中的洋糖,不好意思的说:“把那个挎包还是给我背着吧。”
“挎包里是日文传单,已经撒在据点外边了。”赵队长说,“没份量,不用再折腾他了。”
虎子把武工队带到胡楼,把他们交给抗日村长,自己跳墙到了姐姐家,堂屋里住着姐姐的公婆,他没去惊动,径自到西厢房窗下敲窗子,小声说:“姐,我是二虎!”
姐姐醒过来,开门放他进屋,不安地问:“家里出事了?”
“没有!”虎子说,“我是给队伍带路来的,看看你跟小外甥就回去。”
姐姐点上灯,让他上炕上歇着,从草囤子里掏出两个鸡蛋放进水壶,给他煮鸡蛋,问他说:“开来的是哪个部队?”
“赵大成的武工队,一个反战同盟挂彩了……”
“啥?啥叫个反战同盟呀?”
“瞧你这落后劲,还是抗日妇女呢!”虎子不屑的撇撇嘴说,“反战同盟都不知道,就是打鬼子的日本同志,日本也有八路军,你懂了不?”
虎子吃完鸡蛋,躺在炕上一觉睡到了半晌午。屋里一个人没有,都在上房里忙活,他一看耽误放羊了,连招呼也没打,急忙就往家里跑。第二天他开始发烧,随即发起疟疾来。一气躺了半月,这天午前,爹妈上地里摘棉花,日本军队突然出现在庄头了。他腿软跑不动,一出胡同口就叫日本兵抓小鸡似地抓住,和六七个抓来的人拴在一条绳上押到火车站,赶上闷罐车一直拉到青岛,在那里他们被剃光头,换上灰色工作服,左胳膊上套了个白袖标,上写:“华北劳工协会,苦力。”五天之后,把他们和矾土页岩矿石一起装进“九洲丸”的货舱,运往扶桑三岛去了。
陆虎士把这段往事简略了又简略地讲给高桥静子,高桥静子听完唏嘘不已,她从事日中友好有好几年,也听到过一些友好佳话,象这样直接由当事人讲却是头一次。出于各种原因,许多反战同盟的朋友不大讲自己的经历。在这个社会里各种思潮都存在。当年这场战争,日本军阀是打着“为天皇效忠,为民族争光,为日本生存”的口号发动的。尽管日本民族遭到惨痛的牺牲,许多人对此有过反省,但仍有不少人对当年用生命反对战争,与中国人民结成斗争同盟的日本人,给以歧视和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