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生点点头:“你知道我啊?”
司衍忙解释,眼底似乎还有些惊喜:“楚神医的确是个神医,听说入了京城,但却没人请得动。京城人虽然少知,但是从前在外地名声很盛呢,我听说过好几次,只是却从没见过。若是得楚神医相助,那还真是荣幸了。”
本以为寻常大夫就够了,在司衍看来,能见着楚神医,那可是意外之喜了。像这样的人物,定然是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偏私的,看来这一回谢斐是死定了。
众人虽然不知道,但司衍见多识广,也没人怀疑他,都暗自赞叹此人少年出天才。
楚长生看了司衍一眼:“算你有见识。不知道你们请我来,是要做什么?看病,还是……”
江玉玲忙示意人到桌前来:“不是看病,就是请楚神医帮个小忙,看看这药渣到底是个什么成分,究竟是龙牙参,还是子虚参。”
上前的时候,楚长生悄悄朝谢斐眨了眨眼睛,很是调皮。
谢斐却一惊,看看四周没人注意才放心。楚长生可能肯定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如今听着是司家人要请大夫,所以楚长生屁颠屁颠过来了吧?
一旁的司御轩默不作声,只是垂眼喝了口茶,这个少年真的太明媚了,哪怕他刻意装得沉静,眼底不经意流露的神采却骗不过司御轩的眼睛。
司御轩记得他,上一回这个少年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了如今,在这样的场合又再度相见,如今倒是愈发好奇他和谢斐之间的渊源了。
楚长生走了过去,仔细地开始检查那药渣。
司衍心底得意,好心一般提醒谢斐道:“如今可是楚神医出马了,要是弟妹真的想要维护自己的面子的话,不如早些认了吧,也免得闹得太难看了。”
说着,他似乎看了某个方向一眼。
菱角再度叩首:“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就是二夫人偷偷换了药,奴婢本来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了,想要维护二夫人的面子,谁知道……看来现在是不好继续隐瞒了!”
她可是恨不得在司衍跟前得脸,她对他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如果这次做成了此事的话,说不定江玉玲就会把她要回去,而她也就能够得到司衍的青睐了。
刘氏惊道:“你还有什么证据?!”
“这就是证据!”
菱角高喊一声,当即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纸包,打开之后便捧了起来,里头的东西也没顿时展现在了众人眼前,一个个小拇指大小的金色小参。
李妈妈惊呼一声:“这不就是老夫人吃着的龙牙参么!”
“不是不是!”菱角连连摇头,“这是二夫人用来换了龙牙参的子虚参,长得十分相似,外表上难以辨认。”
刘氏让李妈妈将东西拿了过来,上眼看了看,顿时黑了脸色。能想到这样的法子,还真是有些为难谢斐了。
楚长生听着这话,眉头几乎挤在了一块,这是谢斐被冤枉了?后宅里头的那些弯弯绕绕,他其实也多少明白些,他都觉得她不像是会做出这等事情的人。
上回楚长生就留了心眼,打探出来了谢斐的真实身份,一知道她是谢家大小姐之后可是惊讶得两天没睡觉。
原来是她,竟然是她?!
他知道传言有多么误人,他更相信谢斐这样的人不会是恶人。
耳听着周边的动静,便知道她在司家过得并不好了。
楚长生又悄悄用余光扫了司御轩一眼,长得倒是不错,还将半个身子挡在谢斐跟前,只是终究难以琢磨此人心思……
甚至于楚长生还在司御轩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外表看起来十分简单,可内心却又十分复杂。
司御轩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忙抬眼过去,却见楚长生已经垂下了眼睛,认真的在翻看着那些药渣。
江玉玲也看了看菱角手中的子虚参,支支吾吾地道:“这可是新的证据啊,那不是又说明了……”她看向了谢斐。
谢斐似是漫不经心般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人人都买得到的子虚参,怎么就说是我的呢?谁知道是不是这丫头故意准备好了,要置我于死地的脏物呢。”
司衍上前一步道:“既然你这样嘴硬,那就不如去你的蘅芜馆搜查一番,也更周全一些,免得不见棺材不掉泪!”
“这倒也是。”江玉玲也道,“如果真的要证明清白的话,搜查一番也是好的。”
此次江玉玲可是多了个心眼,她可是事发之前才让菱角将东西给换了的,上次去卖龙牙参,不过是为了坐实谢斐的罪名罢了!
这一回她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还将司衍也一块拉上来了,要是不能够将谢斐置于死地的话,她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谢斐眨了眨眼睛:“你们早就算计好了要来这么一出,想查就去查,尽管将蘅芜管查个底朝天就是。”
江玉玲有些尴尬,谢斐这话也太直接了一些。
还是刘氏做主,让李妈妈带着几个丫鬟去了蘅芜馆搜查。
屋子里顿时又清净了几分,就在此刻,外头忽然急匆匆的走进来一个小厮。
“大公子,您让奴才打探的事情有消息了!”小厮跪了下来,顿时打断了准备说话的楚长生。
不过楚长生也不急,他倒是也想看看这些人还要做些什么。
众人本来想看楚长生这头的结果,可这小厮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司衍心下一喜,忙朝刘氏道:“方才出了这样的事情,孙子心中也是很焦急,又怕证据不足冤枉了人,所以悄悄让我的贴身小厮去外头查看,看有没有人在近日买卖过龙牙参,现在怕是有结果了。”
如今这一出到了,等下再从蘅芜馆搜寻到菱角放好的龙牙参、子虚参和几十两银子,那时候谢斐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谢斐懂了,却丝毫不慌。
“还不快让人进来?”司衍催促道。
很快外头就走进来一个青灰色衣衫的男子,赫然便是那一日和菱角交易的药铺掌柜。
真是好精彩的一出戏啊,司衍和江玉玲可谓是步步算计,就等着看她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司衍看了他一眼:“你都知道些什么,快说吧。”
药铺掌柜没来过这样大的门户,当即行了一礼,道:“我是做药材生意的,方才有人来和我打听消息,问我有没有收过一批龙牙参……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在几日前,有人来卖龙牙参,是高门大户的丫鬟,要急切地出手一批品相极好的龙牙参,我没有多想,就给了钱。然后那丫鬟又说要买子虚参,说是替代龙牙参也能用……”
他的话说得有些磕碜,应该是太紧张了。
可就是这样,才显得更加真实。
“此话倒是不假,有些人家用不起人参,用不起龙牙身的,便会拿子虚参作为替补……我当时还多嘴问了一句是什么人,那丫鬟急忙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说是司家二房夫人身边的,她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立马警告我,不许我将这件事情给说出去。我心想着这样好的生意自然不能放过,便答应了她。”
司衍问道:“你可听清楚了,真的是司家二房夫人?”
药铺掌柜连连点头:“是真的是真的,千真万确,我可不敢说话!我要是说谎的话,那我就天打雷劈!”
毒誓是不能乱发的,众人便立即觉得他的话是真的。而且他的确没说谎,因为这一切都是有心人刻意安排好了的。
当时谢斐就觉得的奇怪,现在看着局势在自己眼前展开,她心中也愈发明朗起来,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没有错──从一开始,就是江玉玲和司衍设下的局。
司衍冷笑起来,朝着刘氏道:“祖母可听见了?这可是从外头找来的人,他又发下毒誓,便证明此事并非弄虚作假,断然没有串通好的嫌疑。”
为了事情更真实,江玉玲刻意让菱角出去卖药做戏,而不是直接找人串通,还真是费尽了心思了。
刘氏脸色铁青,看向了谢斐:“老二媳妇,这人可是发下了毒誓,他总不会平白无故来冤枉你吧,这件事情你又应该怎么解释?”
谢斐上前一步:“我倒是想请问这个掌柜,是看着我这张脸亲自去卖的药吗?”
掌柜大胆地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不是。”
司衍急道:“你既然要做出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自然不会亲自去了,你手底下又不是没有人,你真的当别人都是傻的不成?”
“难道不是大公子当屋内众人是傻的么?”谢斐环视一圈,声音蓦地冷淡了几分,“他的确没有说谎,但是又怎么样证明指使人去卖药的人就是我呢?大公子也说了,这事是儿是见不得人的事儿,那我何必要自曝身份,岂不是蠢的比一头猪还不如了?要是我手底下有这么不顶事的丫鬟,我早就给打出去了!”
司衍觉得谢斐是在骂他蠢,顿时有些红了脸。
江玉玲忙道:“这位掌柜不是说了吗?那丫鬟是无意之间说漏嘴的,当时还要威胁他呢!”
谢斐淡然一笑,瞬间让人起来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与不是,分说分说就是了。”
她永远是这样一副洒脱淡然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着急,让她愤怒。
谢斐又走近了些,直直地看着那掌柜:“你既然没见着我这张脸,那你总还记得那个和你做生意的丫鬟长的什么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