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门口,站着一群系着白围裙的姑娘和着洁白衬衫的小伙子。她们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涌进来的客人们。
客人们,那些来自东欧、西欧、东亚、西亚、南亚、南美的作家们,一下就散满屋子,有的在欣赏壁上的古典油画,超现实主义的、现代派的……各种流派的画。有的在浏览橱柜中的贵重瓷器、陶器、铜器、银器……有爱斯基摩人的,有印度的,有墨西哥的,也有中国的以及西欧的。别的艺术品,我不能鉴别它的好坏,只是其中有一幅中国的喜鹊闹梅的贝雕,使我很惭愧,因为那实在是一件有一点俗气的工艺品。自然,这里不是真正的画廊,也不是美术博物馆。这里只是在美国随处可以碰到的、时兴的、大同小异、拥挤不堪、雅致与庸俗并存的摆设,是迭更斯小说中的老古玩店。随主人的足迹所至,视金银的多寡与鉴赏力的高低而作出各种表现。屋子里坐满了人,站满了人,发出各种赞扬。女主人公总是含笑随着人的赞扬而点首,她十分欣赏这一群有才气的天之骄子。多可爱的一群作家!这些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有名望的优秀人物,才是她最满意的在她的屋子里活动着的艺术珍品。她觉得他们每个人都漂亮无比,她的脸上从胭脂中透出了新红。
她的那几位女朋友,也都是好人,殷勤地帮助她周旋,向客人们介绍她为人的和善、好客,讲她的尊贵、富有、慷慨,也讲她的旅游,她几乎到过半个世界。她的丈夫认识许多作家,在这间客厅里曾经招待过不少名流:法官、律师、经纪人、掮客、作家、画家、音乐家……但像这样多世界闻名的外国作家,却是难得。她的丈夫很早就认识保罗·安格尔,并且支持他的事业,每年都要举行这样一次精彩的酒会,招待保罗的客人。她们这几个要好的女朋友,也是每年来帮忙,这成了神圣职务。她们能同客人们一道参加这样一次酒会就很满意了。那群穿白围裙白衬衣的年轻人,是主人临时雇来的,是要付钱的,大约每人每个钟头得付五六元钱。他们穿梭似的给客人们端茶送水,冰镇的柠檬汁、红的白的葡萄酒、威士忌、白兰地,各种饮料荡漾在玻璃杯中。“干杯!”“祝你健康!”“祝你好运气!”“干杯!”多么醉人呵!
客套话说完了。我同几个年轻客人便走出客厅。咿!原来好天下却在这里呵!像毡子似的绿草坪,比“五月花”公寓前的草坪好多了的草坪,从台阶下一直铺到远处,参天大树环绕着。呵!这就叫庄园呵!大约有七八亩地的草坪绿树,阳光从浓阴中横射过来,树叶也好,草坪也好,都像涂了一层油似的那么发光。我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