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和你随星光而俱灭’,这是他的诗句。”唉,现在我应该怎么说呢?
“什么,我应该说?我应该不说。我应该了解。”
“海,草原,与我有什么相关,我整天游着,然而一切对我都无感受呵!”
“为什么不呢,不准这样说,我与一切人一样,我并无什么不同……”
是的,她是有感受的。她想起今天她从吴淞转来时,在北四川路搭上了电车,她从车窗里看见一个穿着米色夹大衣的男子的后影,这最熟的一个后影,她欢喜得几乎叫出声来了:“嘿!平!”但是她仿佛又记起了什么,只伤心的将头靠着,忍住了眼泪。但是她还要去看,要在那些少年人里面去找,她模糊地希望着,也许那相熟的面孔真的会从人群中跑出来吧。没有,当然不会有的,电车一直把她拖到大马路。她在这里遇见了F夫人。这最使她难过的事就是这末开始的。
拥在众人后面,她和漾走进了永安百货公司。许多粉脸晃着,留声机里电影明星在唱。她们没有什么目的跑到楼上,又跑到楼下,无意中,她们走到小儿服装部了。她不觉在这里徘徊,找着她所想的东西了。正是那件,衣连裤,米色和蓝色,旁边也是的,那件尺码小点,这件更合身。她望着,又望着,数着皮包里的钱,一块,八只角子,不够,差得远。她心里非常难过,想到她最近收到的乡下来的家信,说是小孩乖,乖到迷人,不过希望做父亲和做母亲的能设法寄点钱转来,这样小孩可以稍微吃得好点,稍微打扮一点,这样可以使照扶小孩的人心里不致为小孩难过。而且奶粉也快完了……衣服的颜色太鲜亮,她不忍走开,又看到一些女孩穿的粉红的绸衣。她还要看下去,漾却触了她一下,她骇着抬起头来,漾对她做了一个脸色,于是她看见她旁边正站着一个年轻的漂亮的太太,手里也正播弄着一件小花衫。她望见她的黑色的猫皮大衣,她的长发,她的微微染有胭脂的俊面孔。“呀!”一阵微微的晕眩罩住了她,不知所措了,但这不要紧,她轻轻去碰F夫人的臂膀。那另外的脸上显然也现出惊讶,F夫人用她惯有的低声说:
“呀……好久不见了!”声音中流出了一些感慨。
“……”她不知怎么续下去。
“你们好吗?仍住在旧处吗?……”她觉得这谈话有点近于无聊了,可是她还不愿立刻走开。
“没有搬。听说你将小孩送回家乡去了……”F夫人仍旧细声说。
“……呵,对了,是的……你买衣裳吗?”
“我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