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任”与“辅政”,两个天差地别的概念。
新官上任,刘铭自然有大把琐事需要从头梳理,大到法规纲领修订,小到税收军费开支,三军皆有义务提报材料备审。
于是林晚婧责无旁贷的当起了刘瑾的左膀右臂,每天跟着刘瑾出入海军司令部,她换下了惯穿的华丽洋装,常是一身素色长旗袍,再搭一件长款风衣,是时下英国最流行的款式,有宽宽的腰带和考究的金属饰件,英姿飒爽的,倒有几分女将军的气势。
自那日为刘道麟送终,林晚婧便时常想起他临行前的场景,那枚他偷偷塞进她掌心的玛瑙扣子,还有他临终前不及成言的最后一句话,细细揣摩那口型,该是再说:
“走。带云柔走。”
茶几上煮着的水已经滚烫,沸水从壶盖的缝隙中溢出来,沿着壶身滴落在烧红的榄核碳上,发出咝咝声响,可林晚婧却还在神游天外,对眼前之事一无所知。刘瑾循声抬眼望去,见她抱着厚厚的军需账目出神,一时间感动与怜惜交织——这小半个月来,她就这样不分日夜的跟着他,盘点,对账,统整,定是累坏了。
于是他悄然踱到她身边,将茶壶从炉子上取下,又把她面前的杯盏盛满,而后揽她倚在他怀里,顺手盖上了她手中的账簿:
“休息会儿,别看了。”
她却是这时才发现他坐在了身边,尴尬笑了笑,却也不起身,赖在他怀里趁机偷会儿懒。
“我再陪你去做几身新衣裳吧,虽说眼下素整点才合规矩,但我真不愿委屈你净穿这清水一样的款式。”
刘府大丧,林晚婧作为长媳自然要戴孝,穿不得艳丽的色彩。
“再说吧,眼下那儿有这档子时间。”
“去挑个料子,量个尺寸的时间还是有的。”刘瑾想了想,又道,
“也罢。择日不如撞日。下午我刚好要去找韶勋谈些事,你若不愿回那宅子里,便让琼鸽和承泰陪你去试试衣服。”
林晚婧本还想拒绝,可刘瑾却说她若再推托,便差人去把裁缝师傅请来,她最是不愿麻烦别人,只得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
却说林晚婧试了款式出来,正在偏厅里坐着,等小厮送面料卡来。举目四望,却不见琼鸽的人影,李承泰说街尾新开了一家粥铺,琼鸽说想让她尝尝鲜,一到这儿便去排队了,只是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时局动荡,商业街上又有许多浪人游荡,琼鸽独自一人出入,林晚婧不免担心,刚说让李承泰去寻寻她,便见琼鸽提了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