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特斯醒来时已是在三天后,面对突然变得华丽起来的房间、床铺,他立即回想起自己获救的事,房外传来的船行声也证实了他仍呆在船上。
不过望着屋中华丽的装饰,塞特斯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世上没有白吃的晚餐,没人会毫无理由地将自己从杂役房换到这样的豪华客房。
回想起自己获救的前后,塞特斯就随口嘟哝了一句:“适捯厎湜怎庅。。。”
话说到一半,塞特斯的脸色一片哑然。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突然善待自己的原因,舌头上的滞涩却立即让他想起自己已经无法好好说话的事实。
随着塞特斯发出声音,垂挂在屋外的门帘也轻轻一闪,塞特斯双眼立即涌出泪水,嘴中也开始“呜呜”哽咽出声。与平民不同,哭泣同样是贵族的一项武器,用以掩饰内心的变化。
虽然塞特斯运用哭泣作为武器的机会并不多,但他在上船时就曾经使用过,这时更是得心应手。
门帘拉开,屋外奔进来一个清秀侍女,估计原本就是在守候塞特斯醒来。一边快步奔向床边,侍女就一边张嘴说道:“大人,有什么要帮忙吗?”
“唔。。。”
看到侍女靠近,塞特斯就想从床上坐起来。腰上一用力,身体却并没抬起,只是扭动了一下。怔了怔,塞特斯这才想起水中和陆上完全不同,在水中他可以尝试活动手脚,但腰部力量的使用却与陆地完全不同。
怪不得自己上船后就站不住脚,原来自己还没习惯使用这具身体的腰力。
“大人,要我扶你起来吗?”
虽然塞特斯没提出要求,侍女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脸上表情不变,一边询问,一边轻易将塞特斯从床上扶起。顺手从腰后抽出一条白纱巾,熟练地替塞特斯擦去脸上泪水。
“大人,你先在床上坐一坐,我去帮你端早餐。”
似乎知道塞特斯说话有些困难,帮塞特斯擦完泪水后,侍女就用双眼询问般地望向他。
点点头,塞特斯用的力量虽然比平常大,低头的幅度却比平常小得多,他也知道自己颈部肌肉的活动同样很困难。
看到塞特斯点头,侍女脸上绽开笑容,从床旁衣柜中拿出一套贵族服侍,仔细替塞特斯披上后,这才慢慢退出屋去。
在侍女离开后,塞特斯就开始自行活动手脚。如同预料中一样,虽然他已学会在水中游泳,但光是游泳的动作并不适合在陆地上生活。一边感受着将手脚弯曲到一定幅度的力量,塞特斯也希望自己能尽快熟悉现在的身体。
“妮娜,有事吗?”
从塞特斯房间出来,妮娜并没去船上厨房为他准备早餐,而是来到了苏珊的房间。
看到妮娜恭谨地在自己身前跪下,苏珊非常满意法门特制作的傀儡人效果。傀儡人与一般人没什么不同,只是拥有一个绝对效忠的对象,当她们面对自己主人时,身上的防御力量会自然全部消失,这也是她们一旦反抗时的最后反制手段。
可除了傀儡人的主人,傀儡人本身却无法感觉到这点,这也是最高的傀儡人技术。
“苏珊小姐,那个少年已经醒来了。从他的反应看,他应该是个拥有相当地位的上等贵族。”
“你说他是贵族?这怎么可能?哪有贵族会被人整弄成这样?你怎么知道他是个贵族。”
突然听到妮娜说塞特斯是个贵族,苏珊相当吃惊。以她的原先看法和计划,塞特斯最多是个乡村少年,然后被某个人物,最多是某个势力抓去做试验后逃出来,不然绝对无法解释他的肌肉力量为什么会这么强。
但妮娜居然说塞特斯是个贵族,不说有没有人敢拿贵族做人体改造试验,里面暗藏的结果也相当惊人。
“小姐,那个少年在我称呼他为『大人』时竟没有丝毫反应,看来他应该很习惯这种上位者的贵族称呼。而对于我给他穿上的贵族服饰,他也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模样。再考虑他的年纪,那个少年的地位肯定不低。”
当妮娜再次提起塞特斯年纪时,苏珊的嘴角抽了抽。
虽然苏珊、巴特现在也算是贵族,但同样年纪的巴特在得到『少爷』称呼时就已经很满足了。一个可以承受『某某大人』称呼的少年,贵族地位肯定不低。再加上他在换上贵族服饰时的自如表现,显然不是一个平民所能做出的事。
一个贵族少年怎么又会成为别人的试验品?如果他是心甘情愿让人帮自己改造身体,怎么又会赤身露体漂在河水里。
第一次,苏珊对自己的最初判断产生了怀疑,不是挥退妮娜,而是与妮娜一起向厨房走去。
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塞特斯立即将大腿上的毯子拉回身上盖住。虽然水中动作与陆上动作稍有些不同,但主要还是力度和角度上的区别,除了没有下床行走,塞特斯已大致掌握了一些活动手脚的方式。
当然,这不是没有一点代价,例如好好的毯子都已被他拉扯成了碎片。
亲手端着餐盘,苏珊对于掩在塞特斯身上的破碎毯子视若无睹。
真正让她注意的是塞特斯身上的贵族服饰,虽然那只是巴特穿过的衣服,但同样东西穿在塞特斯身上却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妮娜只是从塞特斯的言行上判断出他是个上等贵族,但在与塞特斯的双眼对视后,苏珊立即知道他不是苍蓝家族那种用金钱买来的便宜贵族,而是在严格贵族礼教下成长起来的真正贵族。
特别是塞特斯的双眼,蓝灰色双眸乍看之下不怎么引人注目,但却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渥感。苏珊自己虽然没有贵族头衔,但在苍蓝商会参与举办的各种舞会中可是见过不少真正贵族,她也绝不会误认这种习惯性的居高临下视线。
将餐盘交到妮娜手中,苏珊就提着圆裙微微曲膝道:“大人,我是芬克公国苍蓝商社马西克·苍蓝子爵的女儿苏珊,请问你有什么吩咐吗?”
看到苏珊格外恭敬的样子,塞特斯怔了怔。刚才他在妮娜面前的表现只是无意为之,却不知道苏珊又是怎么看出自己是个贵族。
难道这就是她们为自己换房间的原因,塞特斯虽然不知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塞特斯无法回话,在看到塞特斯点头后,苏珊也提着圆裙靠近床边。从妮娜手中的餐盘端下一碗绿米粥,舀出一勺、轻吹一口,递向塞特斯道:“大人,您请用。”
既然已被对方识破贵族身份,塞特斯知道再遮掩只会引起苏珊更多怀疑,也就张开双唇,顺着妮娜伸过来的手将绿米粥缓缓吞入肚中。
随着塞特斯在自己服侍下的进食动作,苏珊进一步确定了他的身份。
苏珊自己虽然没有贵族封号,但作为贵族子女也不可能轻易服侍他人用餐,也不会有人轻易接受这种服侍,毕竟她们将来也很有可能成为贵族。
能接受贵族或贵族子女服侍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宫廷中的王公贵胄。参考塞特斯的年纪和脸上表现出来的圆如自在,他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只是不知来自哪个国家的王子、亲王。
没想到塞特斯最少都是个落难王子,苏珊并没将心中吃惊表露在脸上。服侍塞特斯用过早餐,苏珊就将他交给妮娜照顾,欣然退出了屋子。
被苏珊叫到房间,齐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等苏珊说出塞特斯身份时,他不但为塞特斯的身份吃惊,同样为苏珊告诉自己这件事感到吃惊。
当一个人知道了自己不该知道的秘密时,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面临的选择已经变得非常小。类似事情马西克·苍蓝子爵不是没对自己做过,但齐格从没料到自己竟会面临如此棘手的状况。如果塞特斯的身份属实,他的选择不但要面对苍蓝家族的压力,同样也要面对来自塞特斯的压力。
与齐格立即陷入进退两难境地不同,巴特却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只是有些疑惑道:“姐姐,那小子真的是个王子、亲王吗?那我们还要不要将他改造成傀儡人,还有你让他服下的百日红,我们又该怎么办。”
“百日红我们可以先不用理会,毕竟他的身份现在还只是个推测。可即便他真是个王子、亲王,也不能阻挡我们将他改造成一个傀儡人。反而我们还要牢牢把握住这机会,让苍蓝家族更加壮大,最终屹立在大陆巅峰。”
虽然苏珊只是望着巴特说出这话,齐格却可以感到她的目光正刺向自己。不过他并未作出任何多余表现,苏珊也没有追着齐格要求他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