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琛看着叶无双，她脸上虽带着笑容眼睛里却全都是担忧。他安抚地握着叶无双的手。叶无双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心由冰凉慢慢变成了湿热。那来自他心头的热量，正在融化这叶无双冰冷荒芜的心。 叶无双不知道忽云靖琛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只知道自己此时无比的确定，她会站在他那一边。和他共同进退。 “靖琛，我会陪着你的。你这么善良的人，值得我陪在你身边。” 靖琛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但是毕竟他们的哥哥都曾为了我去拼命。我不能不管。” “父皇会不会……”叶无双不敢往下说下去。 靖琛摇了摇头:“为了一个一点都不漂亮的女人，父皇不至于的。”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知道他动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父亲的皇权。他在赌，赌父亲会顾念亲情。赌父亲相信他没有野心。他的筹码就是自己这么多年与世无争甚至没心没肺的生活痕迹。 叶无双突然笑了:“你觉得金朵不好看吗?” “不好看，比你差远了。” 女人内心深处都渴望打败另一个女人，就算这是毫无悬念的比较。叶无双也不能例外。 看着叶无双嘴角牵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靖琛心里祈祷着：“老天，我忽云靖琛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就赐给我心爱的女人一点安宁的生活吧。” 靖琛虽然嘴上说着让她宽心的话，其实心里已经闷到喘不过气来。他看着晴空万里，竟然觉得不如来些云彩挡住他们比较好。他有一种错觉，仿佛那湛蓝的天空里马上就会有一块山一样大的大石头想他俩砸过来。他俩立刻就会被砸得粉身碎骨。 靖琛和叶无双都是没有政治敏感度的纨绔子弟，所以分析时局找出对策这种事，他们还要去求教许怀纯。 他们来到许怀纯的小屋，惊恐地看着他在屋子里又骂又跳，好像疯了一样。瓷器一个一个都被他摔的粉碎。 叶无双从没看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一时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许怀纯看见他俩，立刻抢到靖琛面前。靖琛本能地将叶无双护在身后，生怕这个疯子一般的许怀纯伤到叶无双。 许怀纯理都没理叶无双，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盯着他现在能找到的唯一的忽云氏。 他果然语不惊人死不休:“你父皇就是个混蛋!蠢驴!” 靖琛虽然对父皇失望，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维护自己的父亲。靖琛一把抓住许怀纯的衣领，几乎要把瘦小的许怀纯提起来。 “你发什么疯呢?你再敢侮辱我父皇，我砍下你的脑袋!” 许怀纯用尽全力挣开他，低吼道:“他向彻南朝贡了!堂堂大沛国，竟然向一个贫弱小国朝贡!从今以后彻南就是沛国的爹!布朗就是沛国的爷爷!你父皇满意吗？高兴吗？跪着求来一点和平，好让自己安度晚年，他很骄傲吗？” 靖琛一听，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脾气，不过他还是不甘心地追问道:“我们为什么要给他们朝贡?” 许怀纯激动地大手一挥，梗着脖子喊道:“我怎么知道?代宗生前，我亲自去谈了条件。代宗娶赫彻国公主为皇后，两国互为友好邻邦。互相贸易，互通有无。平等相待。你父皇一回朝，赫彻国就反悔了。看来赫彻国还是看出你父皇地位不稳，他们还要再观察观察沛国的局势。所以现在还是接受朝贡更安全。” 一时间，屋里没人说话。 叶无双觉得自己有必要打破尴尬:“许丞相，您消消气……” 许怀纯似乎注定只有犯了错误才会停下来，他指着叶无双咆哮道:“你就是个灾星!先帝本来一切顺利，就是认识你以后才……” 靖琛吼道:“许怀纯!你别太过分!皇兄的死和她有什么关系?” 许怀纯这才知道自己失言。他颓然坐在凳子上，呆呆地看着一地狼籍，喃喃说道：“忽云靖川，咱们说好要一起振兴这个国家，你怎么能这么早就去了呢？当权者夜夜笙歌，我这个丧家犬却在这乡野之中徒然哀鸣。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 叶无双一阵心酸，不过她不怪许怀纯。或许他说的没错。是她让靖川变成了一个有弱点的人。所以命运才会发生改变。如果没有遇见她，靖川可能还是一个铁血帝王，一个战争机器，至少还是一个活着的人！如果能让他活着，她宁可从来未曾与他相识。 穆荻默默地收拾好残片。又将屋里的一切归位。他听到许怀纯的自言自语，心里发酸，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赶忙转过了头悄悄擦拭干净。 忽云靖川执政那一年多的时间，国内风貌确实有所改观，但他一死，所有改革全部夭折。沛国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样子。 靖琛将今天发生的事和许怀纯都说了。许怀纯知道彻南的事，他插不上手，也只能管管眼前的事了。 许怀纯说道:“要是平时，这也就是你们父子之间的一件小事。可是你父皇这个皇位是失而复得，恐怕他已经杯弓蛇影，草木皆兵。至于你写了动情的家书给他，他到底会怎么看待，我也不敢说。” “那怎么样才能让他放心呢?“靖琛问道。 许怀纯思索片刻后说道:“你敢不敢进京?” 靖琛为难地说道：“父皇都不许我出封地。我怎么能进京呢？” “你派人去内陆买一些清白人家的美女，然后上书你父皇，说你想亲自将这些美女献给他。他见你敢去，自然不会怀疑你。说不定还会把你留在身边，当做储君来培养。” 叶无双反对:“太危险了!我觉得不值得冒这么大风险!”她这才意识到对靖琛的依赖已经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她甚至不敢想没有他陪在身边的日子会是多么难熬。 靖琛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心里一阵温暖。 许怀纯摊摊手:“那就顺其自然吧。毕竟皇上只有这一个健康的儿子了。他也知道你忠厚老实，说不定生一阵子气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