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内疚,涌上心头。
在她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必解释,我无话可说。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喜欢穿青衫吗?”
林疏月淡笑着问道,眼里满是隐忍。
“记得。”
因为那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他苦涩的回答着,
“你还记得那日我们在京城把酒言欢,醉酒当歌吗?”
“记得。”
那些日子,我都记得,可是你却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你当初经常跟我说的那句话吗?”
“记得”游走天下,救济天下。
可是这天下只是天下,你只是你。
“你都记得,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那些无辜的人!”她抖着肩膀厉声质问他
我.........
为了你,如果我这样说你相信吗。
弥迦害死了林氏一族,我怎么能够放过他。
可是看着她将他护在身后,我就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三年前,你跳下悬崖,父亲有愧与你,逼着我出门,遇见了你,他知道我一定会救你,我把你带回了萧庄。
三年后,你跳下枯树,是我有愧与你,逼着自己自断右臂。
割袍断义,我既害了你,又救了你,可是我萧家的害始终盖过了救你。
今日,我自断右臂,如此以来可否两不相欠?
那日之后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又回了那三年欢乐的时光,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留在那段时光里。
破玉山
林疏月从梦中惊醒,她梦见了萧凌然血淋淋的躲在一个山洞里,屋外下着绵延不绝的细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的梦里好像就有了一些预感。
她急急忙忙的连鞋都没穿,匆匆夺门而出。
萧凌然,萧凌然!
纵使你杀人无数,可是我始终对你恨不起来,正如弥迦一般。
她在雨里跑着,反思着自己一直以来所谓的仇恨到终究是底是什么,终究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伤害了身边最重要的人。
细雨无声,却像是把她从头到脚的清洗了一遍,脚下的泥水早已粘湿了袜子,脚被磨出血,与那浑浊的泥水黏在一起。
那个青衫少年,她不想失去。
她拼了命的往山上跑,一个山洞,一个山洞找寻着他。
此时的细雨也变成了磅礴大雨,雷电交加,天地之间混沌一片。
荆棘撕烂了她的衣袂,丛树撕破了她的肌肤,萧凌然,萧凌然,你在哪里!
记忆里的那个山洞,不大不小,她凭借着梦中的记忆翻山越岭的找着。
萧凌然,萧凌然,你在哪里啊?
她拼了命的上山下山的找着,大雨粘湿了她身上的单衣,寒冷的裂风让她不禁担忧着他,那个失去右臂的男子。
突然脚下的一块碎石绊倒了她,她重重的跌在浑浊的泥土里,白净的脸颊被地上的碎石蹭破,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流着鲜血。
她无暇自顾,狠命的爬起来,继续满山的寻找着他。
“夫人!”
“主子!主子!”
“林疏月!”
山下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声音,是玉儿她们来了,可是她的耳朵里听得到这些喧杂的声音。
眼前的地上的一摊血让她失了魂,眼前的这个地方好像就是梦里的那个地方。
她连爬带滚的跑进去,眼前的一切让她后悔了一辈子。
“萧凌然!”
一声凄惨的声音回荡在破玉山,她仿佛用尽了毕生最大的力气,嘶吼出了这一声。
她哆嗦着看着地上的那个少年,半个空荡荡的地方,是她害的。
血流了一地,右手是他最擅长的手,他自断手臂的那一刻就没有想要救过自己。
林疏月泣不成声,她哽咽着扑过去,将地上的青衫少年抱在怀里。
他的脸色早已失去了常人正常的眼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残缺的冰冷尸体。
等到霍子瑜等人赶到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自是惊呆了所有的人。
满脸鲜血的林疏月,抱着一个人泣不成声。
她空洞的眼眸里留着无声的血泪,一声单衣被荆棘死的破烂无比,她抱着那个早已没有生气的少年,谁也不许靠近。
“然儿,你醒来好吗,我还给你唱小星星,你最喜欢听的小星星。”
“然儿,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我们说好了我当老板,你当医童的。”
“然而,你不要走好吗,京城的醉仙楼据说又加了几道出门的菜,我们还没有去尝,你怎么能先抛下我了。“
她木讷的说着,声音很小,她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萧凌然,我不怪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我宁愿你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我也不愿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
你走的倒是洒脱,要留我一人愧疚一辈子吗。
她靠在他垂着的脑袋上,就仿佛他还在身边一样。
血,一点点的滴落,在泥土上化作一朵朵曼陀罗花,你救了无数人,为什么偏偏却救不了自己。
林疏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冰冷的触感,很冷。
“然儿,是不是很冷,没关系,我抱着你。”
说着将他搂了搂。
她再次的伸出手,向他的右臂伸去,可是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连根骨头都没有。
“然儿,是不是很疼,没关系,我给你吹吹。”
说着就要伸着脖子,向他断了臂膀的地方吹去。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掌按住了她,
“疏月。”
她机械的扭过头,一双宛如星辰的眼眸闯入了她的视野,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了,黑乎乎的一片,带着血色。
他站在她的左边说喊着她,她却木讷的向右边扭过去。
呆呆的说道:“你来了。”
眼前的众人不忍的看着这一幕,苁蓉她们更是忍不住的掩面流泪。
温热的眼泪还在一直留着,可是自己好像没有哭了,因为好像哭不出来了,可是为什么还在留着眼泪。
“子瑜,我的眼泪好像不受控制了。”
“嗯。”
“我怎么看不到你,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
说着一只温暖的的手掌牵起了她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
“然儿他死了。”
“他没死。”
“可是他没有了呼吸。”
“他只是暂时的睡过去了。”
“真的吗?”
“嗯。”
“把他交给我,我带他回去好吗?”
“好”
“不要把他留在这里,这里又黑又冷,什么都看不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