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三月烽火,南州沦陷。
一个路边的街摊,几个人小声的窃窃私议。
“这一夜之间,天下大乱啊!”
一个人砸着嘴说道。
另一个人拍了他一巴掌,吃了一粒花生米,左右瞅瞅,示意他不要声张。
后面的街道上迎面走来了一支骑兵,他们的身上都有一个统一的标致,龙纹虎掌的印记:“张”
等到了队伍缓缓的离去,几个人才又挤在一起小声的议论。
“啧啧,这顾天清真是深藏不露,谁能想到这张太后还没死,原来是藏在了我们南州。”
“可不是吗,我听说啊,那之前失踪的女眷都与她有关呢!”
“嗯?是吗,不是说白马寺的那个和尚杀的吗?”
“谁能想到啊!”
“就是,就是,谁能想到天下第一大庄萧庄居然与这三王联手了。”
“哦?那是不是.........”
“八成,这些江湖世家啊,也不过如此嘛,早些年那萧老庄主在世的时候,那是这个样子,不都是不问世事吗?这才几年过去,这么快就耐不住了。”
“谁能想到啊,那林氏一族.......唉,可惜可惜。”
“嘘,小声点,提那桩子旧事作甚,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知道,知道。”
街角,萧思尘带着一队人在大街小巷的穿梭着,寻找着那个青衫少年。
另一边,京城,白族没有办法,白家先祖曾许诺若皇室一族危难,必定生死相赴,镇南一朝拥兵在世,这仁景帝就一日不得阿宁,是时候拔去钉子了。
仁景六年,璟王南州谋反,萧家助纣为虐,群起而攻之,煜王领兵驻扎破玉山下,与当朝宰相汇合。
白氏一族率领白家子弟奔赴京城,整顿士兵,出征指日可待。
破玉村
别院
一个双眼无神的人静静的坐在窗边,耳边的喧杂声时不时的回荡在她的耳边,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耳朵也会听不见。
林疏月知道,南州之战必不可少。
萧家借着萧凌然失踪一事,对持朝廷,镇南王挺身而出,说是要替萧家讨回一个公道。
可是谁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幌子,就像几年前的林氏一样,都不过是政治牺牲的幌子。
凌然,我们什么时候都成了他们的幌子了。
她木讷的想着,我会等着你醒来,不怪你。
不怪你。
她在身上摩挲着,摩挲着,从腰间掏出了一根破烂的发带,凑到鼻尖,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院角的一抹白色,缓缓的向她走来。
“阿月。”
霍子瑜径直的走到她的面前,可是她的眼珠子始终没有动过,他蹲下,蹲在她的面前,牵过她的手,捧在手里。
汲取着来自她的一丝温度,“你来了?”
她木讷的问着,“嗯”
鼻腔里传来一声哽咽,可是她的眼神始终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
“战事......如何?”
“放心吧,前方很好。”
他低着头,眉头却出卖了他,如何很好,顾寻寒带的人数不多,只能勉强的维持十余天了,也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嗯”
她呆呆的回答着,好像都与她无关一样。
“等战事完了,你带我走吧。”
她目无表情的说道
“好”
他低着头,紧紧的捂着她的手。
“这阳光不错,可惜我看不到”
她无力的说着,像是惋惜般的说着,是啊,自己好像再也看不见了,也罢,免得睹物思人。
“会好的,放心吧,我已经派人找到了风先生。”
“......嗯”
她木讷的重复着。
“你先吃点东西吧,你都两天两夜没有进食了”他担忧着看着她
“子瑜,你说人会不会起死回生。”
“......”
我都可以,为什么你就不可以。
她落寞的坐在院子里,午后的阳光投射在她的身上,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那么的落寞,那么的孤单。
突然一阵踩着脚下草的声音传来,一阵戏谑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霍夫人吗,怎么现在见了我视而不见?”
林疏月麻木的听着,熟悉的女声传来了。
是顾绮烟?
大将军一家不是早就南下了吗,她怎么会这里?
“喂!你说什么呢”茯苓愤愤的说着,苁蓉在旁边义愤填膺的看着这个来者不善的人,如此心机,霍爷刚去给夫人拿药膳,她就趁着这会来了,一旁的扶桑听着默默的将自己袖子里的伞拿了出来,冷冷扫视了她一眼。
“绮烟儿你说什么呢!”
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很甜,但是她想不起是谁了。
“哼,我说的是谁心里没点数吗?”
顾绮烟不甘心的说着,她狠狠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树下的女子,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偏袒她,衣袖下的指尖狠狠的嵌入了肉里。
“你最好现在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份,阶下囚的身份还需要我提醒你?”
那个女子明显在帮着自己说话,林疏月静静的听着,她现在不想和任何人斗嘴,什么都
提不起她的兴趣。
“你!顾颖颖,你给我等着!”
尖酸刻薄的女子转身就走了,林疏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位可爱的公主。
顾颖颖叹了一口气,走近她。
“民女参加公主殿下”
林疏月毫无波澜的说着,没有任何表情,说着就要给她行礼,她连忙上前按住她,指尖冰冰凉,仿佛没有温度。
“参加公主殿下”
苁蓉拉着茯苓连忙行礼,她摇了摇手示意她们退下。
“你......”顾颖颖看着树下坐着的那个紫衣女子,双目无神,目无表情,没有生气,瘦了,瘦了好多,自己见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如今.......
风起,树上几片绿叶落下,还是嫩绿的眼色,却过早的被风吹到了地上,落地成泥。
顾颖颖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女子。”
林疏月了然,一抹苦笑浮现:“世事难料。”
她低着头,看着脚尖,是自己非要跟着二哥一起来的,她想死心,盼了那么久的那个男子原来是早已嫁作人妇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