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般郑重?”
“也不算什么事。”顾延章微微一笑,“七娘……她本姓季,并不是我亲妹,其实是我娘子。”
张定崖脸上先还带着笑,听着听着,那笑意僵在脸上,嘴巴张张合合,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顾延章又道:“我二人本是延州人,因得北蛮屠城,尽皆逃难,路上相遇的。原是岳母大人做的主,我两拜堂成了亲,只未来得及领婚书,六礼也未走完,怕旁人多话,便以兄妹相称,上一回延州,除却其余事情,也是要去把婚书拿了。”他笑一笑,复又道,“如今婚书早得了,到了京城,又请师娘帮着走过了六礼,终于名正言顺,赶忙同你解释了,免得将来叫你看在眼中,要生出什么误解来。”
张定崖哪里还能做什么反应!
他听得“娘子”、“拜堂”、“婚书”、“六礼”等语,便似惊天大锤,夹着冰霜,一记一记,砸得他心都冻得硬邦邦的,最后那一记“终于名正言顺”,更是把他整颗僵冷的冰心都掼在了地上,砸得重重的,碎成一片又一片,捡都捡不起来。
“定崖兄?”
神思恍惚之间,他只见对面顾延章关切地看着自己。
再多眼泪,此刻也只能和着心酸咽了下去。
幸好不曾同延章说,更不曾同顾姑娘……不对,是季姑娘表白,不然以后要怎的做人啊!
一面想着,张定崖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延章真是……恭喜啊……双喜临门,大小登科……”
顾延章看着张定崖在此处强颜欢笑,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不忍来。
倒是好眼光……
怪不得与自家这般投契。
只是来晚了一步。
幸好!
幸好自家爬得快,不然在此处心中含泪,面上还要带笑的,便要换成自己了!
且不说在这一处城西的金梁桥街尽头,张定崖初生的恋情,便如同一粒才发芽的种胚,刚钻出土,头都未来得及冒,便被寒霜一打,早死得透透的了,幸而他天生心大,虽然痛,还能自己安慰自己。
先一想:还好未曾开口。
又想:当真是喜欢到心坎里了。
再想:延章同顾……季姑娘,这般一看,着实般配。
还想:配不配的,你操个什么闲心!
复又想:我同延章是兄弟,我操心,怎的又变成闲心了!况且喜欢那季姑娘,是喜欢她样子性情,她有了夫家,难道就能变得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