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一直盯着程家的种种动作一般。
如此一想,程廷桢的便总觉心底发寒,浑身都不自在。
“郎中令,依仆之见,您大可不必忧心,可放胆行事。”刘先生的声音响了起来,语声平缓,不见起伏。
程廷桢抬起头来,沉声道:“还请先生解惑。”
刘先生便自座位上站了起来,踱步行至窗前,望着窗纸上晃动的烛影,悠然地道:“仆所言者,唯一字,曰势。以程家当今之势,郎中令……已然没有犹豫或迟疑的条件了,明知或许有诈,也只得行险。”
此言一出,程廷桢的面色便黯淡了下去,怔怔地看着案上的烛火,半晌无语。
这道理他如何不懂?
可是,明知如此,他却仍旧希望着,能够有一线回旋余地,而不是被人这样牵着鼻子走,却毫无反抗之力。
他的面色一点一点地灰败了下去,眸中悄然划过了一丝悲凉。
刘先生说得很对。
他们程家,的确已经没有那个资格去犹豫或迟疑了。
除了一个姓氏,程家几乎是一无所有。
程廷桢膝下的几个儿子,大的无一成器,皆是庸碌无为之辈,就算花重金延请名师教导,天份上的欠缺却是人力不能改变的;而小的却又太年幼,没办法立刻就撑起家业。
一个家族,若是长达十余年不能接续其势,则落底后再重来的难度,将会极大。
现成的例子便是钟家。
就因为族中子弟凋零,如今的钟家已经不能算是士族了,只能靠帮秦家打理产业过活。
而他们程家,若是没有他补上了郎中令一职,只怕还不如钟家。
钟家虽没落,这些年在秦家的照拂下,家底却是颇丰的。而他们家程的家底,却是已经薄得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几日之前,为了包下一间院子还两间院子,程廷桢还曾百般思量筹算过。若非因秦家与他们同住一个驿站,他是断舍不得多花那一大笔包院子的钱的。
程廷桢苍白的脸上,渐渐便有了一丝苦笑,惨然道:“先生说得对……只是,我乃郎主,肩负着一族之命,总不能……”他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长叹了一声,将信搁回了案上。
说来说去,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他这个家主实在无能,才会让程家的路越走越窄,而前些时候新上任的县中正霍至坚,又成了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与秦家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