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蓦然一顿,随后轻轻“咦”了一声。
这一层的书,似是有些不对。
她放下手中布巾,将其中一本《辍耕录补》抽了出来,翻开细瞧。
这本《辍耕录补》乃是用较薄的白绵纸抄录的,极容易卷角。她记得清楚,今日上晌收拾书房时,她特意将这本书的每一页都展得平平整整地,方才亲手放进了架中。可此刻,这本书有两页的页脚却打了卷,委实奇怪。
她一面仔细地将卷角处抚平,一面在心里思量着。此时,却闻前头再度传来了一阵叩门声,陶若晦的声音随后便响了起来:“阿女,为父回来了,开门罢。”
她连忙将书小心地放回架中,便去前头开了门,将陶若晦迎了进来。
便在开门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街角处闪过了一道青影,正是方才薛家的那辆青幄小车。
看来,薛家郎君便是用这辆车将陶若晦送了回来。
一眼扫罢,陶文娟便也未多想,关门阖户,自与陶若晦回去了屋中。
此时,坐在车中的薛允衍,正垂眸看着手里的一封信,微有些出神。
那是一封极普通的信,信封是最常见的青茧纸,封蜡亦是最常见的朱色蜡,便那信封上的“薛中丞启”四字,亦是字迹呆板到让人根本不想多看一眼。
可偏偏地,在看到这封信时,他的心情,居然很难得地有了一丝起伏。
他不会不记得,便是这样不起眼的信,在此前的两个月里,曾带给了他怎样的惊喜与际遇,甚至为他划开了大陈表面的繁盛,让他嗅到了隐藏在表层之下极深处的诡谲气息。
于身在朝堂者而言,这些微异样的背后代表了什么,几乎是可以想见的。
大陈平静外表之下的变动,其实早就已经存在了,而可笑的是,若非有了这化外而来的“空谷足音”,就连他也一直以为,陈国虽有沉疴,却并不致命。
薛允衍的唇边,渐渐漾起了一丝淡笑。
此际想来,他还真有些自以为是了。本以为稳固的根基,其实根本经不起摇撼。而这一切,还是拜东陵野老的几次赠言,方才令他察知的。
他微微阖上双眼,仔细回顾由大都至上京,再由上京至青州这整线条上发生的诸事,心中已然有了一条清晰的脉络。
待想明了这些,他便又睁开双眼,自一旁的书匣里取出裁刀,挑开封蜡,取出了信纸。
那是市面上最常见的薄茧纸,纸张展开时,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薛允衍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