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看信,挺直的鼻梁下,薄唇抿得极紧,这让他整张脸都有了一种肃然,配合着他淡静的眉眼,竟生出了一种叫人望而生畏的味道。
然而很快地,这种冰冷的神情便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他眉目淡然地将信纸折进袖中,凝眸沉思了一会,便抬手敲了敲车壁,旋即又自一旁的书匣中拣了一方素纸,在膝头铺开,挑出一管狼毫来,向那细颈瓶中沾了些墨水,便在纸上疾书起来。
马车慢慢停下,车帘掀开,一个穿着劲装的精干男子立在帘前,叉手道:“中丞有何吩咐?”
薛允衍此时已经收了笔,将那张纸摊在一旁晾干,淡声道:“一会你快马将此信交予白先生,告诉他,事不宜迟,尽快安排下去。再有,陶老父女身边你安排几个人手盯着,平素以护卫为主,若有异状,即刻来报。”
“是,中丞。”那侍卫利落地应了一声,薛允衍便将纸折了几折,递给了他,又道:“此处不比上京,送信时多带些人。”
侍卫躬身应诺,便即退了下去,不一会,车外便响起了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了薄暮下的街头。
薛允衍又向车壁敲了几记,那马车便又驶动了起来。
渐浓的暮色中,这辆简单的青幄小车亮起了风灯,如同无数行走在和惠大街上的马车一般,并无半点出奇处。
而在整座青州城中,在这个夜色缓缓降临的盛夏黄昏,街头巷陌行走的车辆与行人,亦皆是如常。那自远处而来的丝竹声,仍旧以一种婉转而逍遥的姿态,迎接着这寻常的一天,对即将到来的风雨和动荡,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