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个年头的岁首。经过一个多月眼花缭乱的折腾,阳虎“以陪臣专鲁”的时代宣告结束。但随着第一场冬雪降临的新时代是什么呢?
是三桓复兴么?
是孔子门徒遍布鲁国,一如他理想中那样“复周公之治”么?
是大野泽的盗跖席卷全鲁,击溃姬周封建体系最顽固的一块磐石么?
亦或是西鄙的赵无恤能在鲁国取得更大地盘和话语权。乃至于迈出最终的那一步呢?
无人知晓,鲁国内部的各个力量都开始了冬眠和舔舐伤口的蛰伏。
季氏在费邑复归后。拼命恢复力量;孟氏则自诩为阳虎之乱第一功臣,何况手下人才济济。在努力争取话语权,想与季氏平起平坐;叔孙氏则在聚拢残余的族兵,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卿位。
于是三桓的势力再度平衡了,只不过从叔孙和孟氏联合防范季氏,变成了季氏与叔孙合伙抵抗孟氏的压力。
在外界看来,盗跖仿佛被打懵了,在逃回老巢后蛰伏不出。群盗在大野泽周边劫掠的战利品半数便宜了赵无恤,控制的人口也损失了不少,所幸如此,他们才能靠余粮和渔猎勉强渡日。周边城邑有见识的老人都在担心,到明岁夏季冬麦等作物成熟时,在饥饿的逼迫下,这些盗寇将会更加疯狂的出击!
在鲁城之乱中,被武卒俘虏的叔孙志被叔孙州仇在宗庙举行仪式,宣布将他“逐出”叔孙氏,随后戮杀于鲁市。比起在费邑分别当着邑宰和邑司马,安然无事的公山不狃和叔孙辄;亦或是被赵无恤以小司寇名义,作为人质带回廪丘关押的阳越和季寤,叔孙志算是下场最凄惨的阳虎党羽了。
阳虎本人虽然跑到了灌城,但他过去几年都在拼命帮晋人攻齐,得罪齐人太深,所以竟不敢降齐。只能一面咒骂踩着他上位的赵无恤和孔丘,一面靠着区区千室之邑艰难度日。
……
至于鲁的北邻齐国,半个多月前第一时间得知了鲁国的叛乱,齐侯极其兴奋,召来卿大夫们公议。下卿陈氏认为鲁将大乱,应当乘机攻鲁,即便违反了“役不再籍”的规矩,强行征召齐人也在所不惜!
陈乞信誓旦旦地说:“君上尽可放心,高唐方面将全力防御晋国的援助,同时提供足够的粮秣,让国、高二卿可以南下攻鲁,必能大克之!”
鲁国一直是齐的肘腋之患,齐侯杵臼一面心痒不已,另一面则是顾虑陈氏的用心,故不能决。于是他便冒着雪跑到晏氏宅邸中,探望久病在榻的晏婴,同时也想要征求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