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烟于海边弥漫着,虽不是晌午,可整个海边尽是为灶烟笼罩,这便是煮海煎盐的寻常景色,若是到了夜里,这海边心的灶光更是宛若星辰一般,一个个半丈宽的煎盐铁灶前,围着灶丁和其家人,不断的从几个炉膛往灶中塞着蒿草,那烟气和着水气,于那茅草棚间弥散着。烟熏火燎间,只看到一张张疲惫而麻木的脸。
“……灶民被“灶籍”和“连坐法”束缚在盐场上,以煮海为生,饱受盘剥,过着悲惨的生活。最狠毒最为灭绝人道者,无过盐法。……淮南商亭场分煎丁著籍,或自前明,官定压制之法,迫作苦工,令场商以贱价收。令运商以贵价卖,因而重征商税以为利,商又放桶量抬钱价以苦之。丁如不服,答杖枷锁之刑,立随其后,如或逃亡,则罚其子而役之,无子则役其孙,并无孙则役其女之夫与外孙,非亲属尽绝不已”
一边与这盐场中走着,朱明忠一边复述这几日来,与诸场考察募兵时所了解的一切,在盐场上所看到的一切,无不是触目惊心,让他几乎不敢相信所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盐民恒卜居于海滨,堆土为墩,筑及于其上,生斯居斯,远离乡镇。终日除晒灰、淋卤、煎盆而外,……海滨之地,潮汐时至,居不能安;地本斥卤,五谷不登,食不能足;以居不安、食不饱之人,又复役之以苦亚,浑浑蚕妥,与鹿系无珠,窃恐若满人之役奴隶亦未有若此之甚者!”
凝视着棚中于烟熏火燎间煎盐的灶民,尽管现在这场的大多数青壮都已经应募从军,但仍有不少人因为年龄等原因,被忠义军拒之门外。朱明忠沉声反问道。
“如此悲苦之民,你让朱某如何视若无睹?”
军门的话让郑侠如的心思猛然一沉,尽管他赶到了盐场,但在试图阻止军门于盐场募兵,至少阻止大规模募兵时,得到的回答却是“不”。
“从军放籍!”
盯着郑侠如,朱明忠的眉头紧蹙道。
“若非值此战时,我忠义军急需募兵,即便是这灶民不需从军朱某亦会将其放籍为民,而非继续役使他们,朱某之所以投身军中,正是不愿我汉人为清虏之奴,既然我汉人不愿为清虏之奴,那我汉人又岂能役使同胞?”
大义凛然的话语,没有改变一个事实——不过只是短短数日,这些盐场之中,便已经招募了数万兵卒,他们无不是盐场的精壮灶丁。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而现在,朱明忠给他们另一个反抗的选择,他们可以通过从军改变自己以及家人的命运。
“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