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宠着爱着,精心呵护着的人。
可这样的人儿,却就要去到阿史那老狗的身边了。
谢玉璋不知道李固为什么神情如此冷硬,他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股凛冽之意,生生地将屋子里刚熏出来的暖融融的感觉全打破了。
他站在那里,跟整间屋子,跟她,都格格不入。
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十一郎。”她嘴角含笑地唤他,“怎地见到我不高兴?”
李固一僵,绷着脸道:“公主说笑了。”
谢玉璋抿着嘴笑了,表明她确实是在说笑。“快坐。”她抬抬手。
河西之地,许多生活习俗都与云京大不相同,胡风颇重。驿馆的家具,多是高桌胡凳。
李固走过去在谢玉璋下首坐下:“殿下唤臣何事?”
谢玉璋发现自己竟然很喜欢看李固在她面前这种紧绷绷的状态。当李固这样紧绷的时候,谢玉璋就会放松几分。
这大概就是,此消彼长,敌退我进。
“北边真的好冷啊。”谢玉璋开启话题说,“一路走过来,就觉得嗖嗖地便冷下来了,这跟在云京的时候不一样,云京是慢慢冷下来的。”
听起来全然像是闲聊,她到了陌生的地界,见到他这个曾经认识的人,大概会情不自禁地感到亲近吧?李固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些,顺着她的话题说:“便是夏日里,这边也没有京城那么热。殿下初来,慢慢会适应的。”
“不适应也不行。”谢玉璋说,“毕竟以后,北边才是我的久居之地。”
李固看了她一眼。她神情淡然,眉间并无愁苦。李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没有多激烈的情绪,是一种钝钝的、缓缓的难受。
“臣常在边塞,殿下日后若有事,可使人传信来。”他忽地说。
没有豪言壮语,像是闲谈时的随口一说,却令谢玉璋心里惊疑。李固……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谢玉璋不敢自作多情,无法确认。她低了下头,再抬起,神情已经恢复自若,问他:“从这里算,我还要走多久?”
若要李固带兵突袭,快马走起来,不过十日。但谢玉璋的队伍,多是辎重,还有妇女、稚儿甚至少量的老人。李固按照她从云京到河西的速度估算了一下,说:“大约再一个半月。”
谢玉璋眼睛不眨:“十一郎送我吗?”
李固身周的气息好像凝了一瞬,但他随即回答道:“尚不知大人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