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璋叹了口气。
李固顿了顿,问:“殿下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还是先前说过的,我这卫队的事。”谢玉璋道,“我手里有一个人十分可信,我便把他提拔到卫队的副职上。可他从前最高不过是个火长,让他做些细务十分踏实,让他管着五百号人,总觉得欠缺些。原想着,若是十一郎能送我一路,路上可否替我指点他一二?”
谢玉璋说着,一双清灵的眸子望着李固,雪白贝齿轻扣下唇。
失望又怅然的模样,看起来都娇娇软软,令人心生不忍。
李固隔了几息才道:“殿下信得过臣的话,这路上且叫这人跟着臣吧,有一天算一天。”
谢玉璋当即眼中便绽开笑意,对身边侍女说:“去叫王石头来见见李将军。”
侍女应声去了。
李固的目光却落在了谢玉璋的小腿上——谢玉璋扭身与侍女说话的时候,衣摆滑动间,鹿皮靴的靴筒外,露出一截乌黑的匕首手柄。
正是他送给谢玉璋的那一柄。
视线忽然被挡住,却是谢玉璋的手轻轻地抚平褶皱,拢正了衣摆,遮住了那小巧精致的靴子。
那少女目光落在膝头,纤纤素手在本就平整的锦缎上抚过,不曾抬眼看他。可李固真切地感受到房间里空气的热度的确是变了。
一种说不清的混沌的温热弥散于空气中。
他和她之间似乎有了什么奇怪的、不曾诉诸于言语的灵犀。
这奇异的感觉只产生并存留了一刹那,李固便强行收敛住心神,沉声问:“此人是什么出身?为何一个火长,殿下觉得他‘可信’?”
非是他多疑,实在是一个火长和一个生长在深深宫闱的嫡公主身份上差距太大。谢玉璋年纪还小,长在深宫中见过几个男人?她以后在塞外能依靠的就是这五百卫士,若叫人哄着将兵权交了去,实在令人担忧。
谢玉璋却似乎明白他的担忧,对王石头如何会入了她的眼这件事质疑的也不止李固一个人。她颔首道:“这人与勋国公府有些关系,十分可靠。”
这么一说,李固果然释然了。
“十一郎。”谢玉璋问另一件事,“这次陛下与汗国讲好了要恢复交市监,重建榷场。那到时候我是不是可以常常听到云京的消息?是不是也可以时常与你通一通书信?”
她带着仿佛很认真的态度询问这件事,心里却知道,这事李铭一直拖着不办,直到他身死也没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