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之还特地打发人去请了大媒李光地来。李光地住得离崇文门更近,比赵家祖孙早到一步。他是这门婚事的冰人,本是一桩好事,传开来也是美谈,不想忽然生出这等变故,也是又惊又怒。他不知赵家与米家的纠葛,心里想着,倘若赵玮真个早与舅家亲表妹定了亲事,如今却因舅家落败而变卦,另娶其族姐,那可就是丑闻了。连他这个做媒的,也要受连累呢。
不过再看一眼那在院中撒泼的米度之,李光地又露出了鄙夷的目光。就冲着这人的性情为人,赵家怎么也是公侯门第,怎会为自家嫡长子娶了他的女儿为妻?多半是他编造的!
赵玮与赵琇分别扶了张氏进门,米度之正在院中,一看到他们,立刻就住了嘴,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眼珠子转了两转,心里也不是不害怕的,但一想到这门婚事若真能做成,日后他女儿就是侯夫人了,富贵荣华享之不尽,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赵玮怎么也是他亲外甥,难不成还能打杀了舅舅不成?
心中一定,他越发有恃无恐,直接跳起来就冲着才进门的张氏嚷道:“亲家太太,当日我大姐已经为长子求娶了我闺女为妻,不过十几年过去,你们怎的就变了卦呢?难不成是欺我不再是官身,便要背信弃义不成?!”
张氏一愣,当即气得反驳:“你胡说什么?我媳妇何曾为孙子求娶你的女儿为妻?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米度之又拿着那个玉佩摇晃:“这就是表记,是铁证!你们休想否认!”
赵琇扬声问:“舅舅说那是表记?拿了来给我们瞧瞧吧。若真是表记,总该有些记号或来历吧?”
米度之一愣,仔细打量了她两眼,见是个妙龄少女,身材高挑,虽带着帷帽,看不清长相,但瞧着似乎就是他那外甥女,眼珠子又转了一转,便将那玉佩收回怀中:“那可不行,万一你们借机将表记抢了去,反口说东西不作数了,侯府势大,我岂不是有苦也无处诉去?”
赵琇微微一笑:“听闻哥哥的恩师也在厅中,他是本朝名士,最是公正,无人不叹服的。你可将那玉佩交给他一观,再请他向我们描述,便知真假了。若真是表记,那总是有点来历的。否则随便什么阿猫阿狗拿着个玉佩呀镯子呀找上门,就说是跟我哥哥订了亲的女子,我哥哥哪里娶得过来?”
米度之脸色顿时一变:“你这丫头好生无礼,我是你亲舅舅,你竟敢说我是阿猫阿狗?!”
赵玮冷笑:“我妹妹又不曾指名道姓,舅舅怎的就自己认了那名头呢?若不是心虚,倒也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