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要去松江买这买那。”
一旁的杨县丞,也接过话茬,替上司转圜道:“郑夫人,给岛外商贾打两件家具,也是风物长宜放眼量的事。岳老爷和我,这不是瞧着,你们那小木匠着实有两把刷子,干多了就能带徒弟。崇明树又多、又离吴淞码头近,回头像苏绣湖丝那般,把木器名头打出去,客似云来,你庄子也有银子进项不是?”
郑海珠摆摆手:“痘疹是要死人的病,我现下没心思想银子。”
岳云鸿往太师椅背上一靠,澹澹道:“夫人知道痘疹的厉害,就好。所以,把夫人手下的得力女将一块儿关着,咱也是迫不得已。谁想得到,不过分开十来天,那妇人就害了相思病似的,带着娃去和小木匠幽会了呢!老杨,你带夫人去瞅瞅吧。”
……
阿亚坐在烂了一半的门槛上,正哄女儿小豆包睡觉,茅舍外忽然响起嘈杂声。
她倏地站起来。
身后破屋里跟出来一个好相貌的汉子,沉声道:“怎么了?”
阿亚没有搭理他,径直往院门口走。
院门外,始终烧着艾草的火堆两旁,冒出来蒙着棉布面巾的看守,厉声何止她:“不许出来!”
“那是我东家!我和她说两……”
阿亚话没说囫囵,郑海珠已大踏步走过来。
杨县丞急急地抢到前面拦住她,和言道:“夫人,你再往前,也得关里头了。此处是崇明缙绅们造的安济院,凡是痘疹麻风等疫病患者皆须在此处圈禁,生死由天。崇明去年没发痘疫,今岁头一个,县民士庶都盯着,衙门前的情形,夫人也看到了。现下若硬闯,岂非更落人口实?”
郑海珠与两个像是缙绅家丁的看守对视,二人满脸凶悍,不屑地打量她几眼,面向杨县丞时,也只是潦草地作了个揖。
大明江南,不少县治中,县太爷都要看根基深厚的缙绅们的脸色,并不稀罕。
郑海珠凑近杨县丞,低声商量:“你瞧我那女管事,面上有麻子,小时候出过痘了。她娃儿又刚种过痘。先放她娘俩回庄子,如何?”
杨县丞一口回绝:“不成。那过来定家具的海商,也是出过痘的,只与小木匠说了一下午家具怎么弄,不还是关里头了?他们沾了没事,但他们带出来的病气痘气,会传给别个。”
“夫人,”阿亚隔着艾草的烟气大声道,“阿亚谢过夫人挂怀。麻绳专拣细处断,老天捉弄苦命人,万一阿亚和娃儿身子不争气,从崇明到松江,都别埋咱娘儿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