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糜费朝廷四十万两白银的殿阁楼台,耳边又响起福王那句「凭啥我这个叔叔要做一年和尚」的话。
黄秉石苦笑。
是啊,连一国最根本的盐政,都可以随心所欲搅乱的福王殿下,国朝的选秀女制度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祖宗家法。
淮盐盐引一千三百份,每引能换淮盐三百斤,这每年四十万斤的盐,是先帝在的时候,逼着朝廷白送给福王的。
可是洛阳远近,一直来吃的,都是河东盐,而且河东盐换的银子,大部分是供北地军饷的。
福王的爪牙们为了倾销淮盐,禁止商户们出售河东盐,见到了便打,洛阳知府在万历爷时上奏多次也没用,气得差点挂靴。
初到王府的黄秉石,也没少劝谏福王,福王只一句话:「军饷,是朝廷户部该想的事儿,与孤何干?」
黄秉石实在想不通,不停地囤银子,不停地睡不同的华屋,不停地享用不同的女色,真的是一种福气吗?
堂堂龙脉,国之宗藩,难道一份流芳百世的「贤王」之名,不比酒色财气重要得多?
此际,黄秉石边走边思忖。
往来的下僚
差役们,见到身穿官袍的他,都会立即恭敬行礼。
但黄秉石只觉得说不出的窝囊与孤独。
放眼王府内外,能与他这个孔门子弟心意相通的,能有几人?
或许,只有一个——福王的亲家,朱常洵长子朱由崧的岳父,黄奇瑞。
两年前,朝廷也是派魏忠贤来洛阳,当时是要钱,开口不过也就十万两,福王却只肯出六成。黄奇瑞就与黄秉石一同劝福王,老牌宗藩的鲁王府,历年将产煤换的银子,进献一部分给户部,都好几万两,又带头清地,掏出去万两田租,福王实不应该在区区五万两银子上较劲。
熟料朱常洵一听提山东,更来劲了,叫嚣说自己那四千顷被划在山东的封地,总以荒年为由交不上田租,搞不好就是鲁藩被新皇帝朱常洛当枪使,故意给他福王下绊子。黄奇瑞听亲家这毫无道理的迁怒,无可奈何,只得暗地里向黄秉石表达心迹,希望黄秉石好好教授自己的女婿:德昌王朱由崧。
黄秉石回到王府长史的值房,仍忆起这些往事,心情烦闷地处理了些杂务,看看已过申时,正想着去找黄奇瑞下几盘棋,书吏送上拜帖。
朝廷来的魏公公,请他叙话。
……
洛阳官驿。
魏忠贤乐呵呵地请黄秉石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