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砖乃是公家之物!你撬走作甚!嫌命长乎!”
仆役看面相,身高,都是十一二岁,这个年龄在现代,正应是在父母身边没心没肺的时节。
但在秦国楼台,还是个孩子的仆役忍着腹部的剧痛,小臂上还流着血,他脸色煞白眼神惊恐,磕着头,以不标准的秦语冲女管事连声道歉。
“隶臣知错!隶臣知错!”
隶臣,是从属于官方的男奴隶的称谓。
而从属于官方的女奴隶,则叫隶妾。
两者合成隶臣妾。
无论在哪个时代,奴隶都是社会地位最底下的一群人。
不,他们甚至不能称为人,在他人眼中,奴隶就是货物,牲畜。
女管事无视仆役手臂上的鲜血,眼中生有厉色。
“赵人?”
每个地区都有每个地区的口音,更不用说两个国家了。
仆役的秦语并不标准,有些怪异,其中有着浓厚的赵音。
仆役身体一哆嗦,身子低伏闭着眼睛,趴在地上如同一只鹌鹑。
他怕死,不然也不会被抓到秦国当隶臣,所以他不敢回答——他确实是赵人。
秦赵世仇,互相敌视,不可调和。
双方的矛盾源自当初那场举世震惊的长平之战,秦武安君白起,坑杀了四十万赵国降军。
杀俘本就是大忌,更何况是杀了四十万俘虏。
这直接导致赵人极度仇恨秦人,而秦人被仇恨久了,便也对赵人充满敌意。
仆役低着头,虽然没看到女管事眼中的厉色,但只听声音,也知道承认了是赵人,今日很可能命丧于此。
沉默本身就是种回答。
“带下去!送去骊山!”
“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隶臣知错!”
仆役不住求饶,他正处于变声期,带着哭腔的声音还有些尖锐。
骊山,乃帝陵所在。
送到骊山,就是让仆役去做刑徒。
这么一个小孩子去做刑徒,撑不过三月。
死亡的威胁,让仆役的声音,盖过了楼台内的饮酒作乐声,丝竹曲乐声。
楼台内宾客有许多,他们大多都听见了,但没有一个宾客把视线投向这边。
他们早就习惯了。
隶臣妾的生死微不足道。
秦国每天都会有隶臣妾死去的。
“吵吵吵!烦死了!还让不让我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