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有句话,叫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说的就是我们。
“我们拼了命的逃,为此踢死了一百一十匹好马,折了一百零九位勇士。
“这,都是我冒顿的罪过啊。”
无人应声。
片刻后,唯一一个栽下马来,为冒顿所救,没有被马蹄踩碾成泥的丘陵肿着脸喊道:
“此是秦狗之罪!与王子何干!”
冒顿用力抓着油乎乎的头发,一脸痛苦。
“怎么能说与我无干呢?
“你们是我冒顿带出来的,你们是信任我冒顿才来的月氏。
“出行之前,我发誓,要将你们每个人都带回去,可现在,有一百零九位勇士,永远回不去了……”
冒顿无语凝噎。
余人尽皆沉默。
经过了丘陵的插嘴,众人都清楚,这一百来人的死怪不到冒顿王子头上。
在高速运动的骑兵中,对落地的同伴搭把手,最大的可能自己也被带下去,惊人膂力,过人胆识,缺一不可救人。
冒顿王子从丘陵身边过,救回了丘陵,这是唯一一个摔落马下被救回的人。
眼睁睁看着同伴被踏死而没有伸出援手,只担心下一个摔倒的战马是不是自己胯下的他们,有什么脸面埋怨冒顿王子?
怀着复杂的心情,周围的风声都好像是嘲讽。
“中原狗骂我,辱我,我忍,因为我是你们的王子,我要带你们回家。与勇士的荣誉相比,我更想要你们所有人都活下去。”
匈奴骑兵怔神,望着刚才还被他们内心暗骂懦弱的王子。
冒顿拔出弯刀,搁在脖子上。
“死是最容易的事,轻轻一划就是,谁做不到呢?我也想割了那条中原狗的脑袋,光荣地死去,但我选择带着你们屈辱地活着。
“我们活下来了,但有一百零九位兄弟死去。我们为他们哭泣,默哀,让苍鹰带去哀思,要日月寄去悼念。
“而在那之后,我们要背负着他们的性命,铭记今日的耻辱,屈辱地活下去,强大自身。有朝一日能为他们,为我们自己,报仇雪恨!”
放下弯刀,冒顿喘着粗气,看着底下一双双熠熠亮起的眼睛。
“全军休整,半个时辰后启程,天黑前到达月氏领地。”
众人应声,各自忙碌开来。
安抚战马,喝些清水,吃些干粮……
半个时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