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无疑是第一位的,因为“获罪于天,无所祷也”。而世上的风雨灾异,孔子的门徒们也归咎于人心天意,到孟子时,更是提出了“尽心知性知天”的天人合一思想。邹衍恰恰是从孟子那里学到了“五德始终“的精髓,再用阴阳五行加以包装,在这一点上,他和儒家在同一个战壕里。于是稷下儒家各派纷纷起来支持阴阳家,尤其是明月得罪过的滕更,纠集了孟氏之儒到处非议长安君。带着对营丘山狩猎的愤恨,他还亲自写了好几篇驳”降雨自然论“的文章,斥之为谬论,在学宫内流散。这种党同伐异可是儒家的拿手活,一些人开始言之凿凿地传言,说在长安君府中大夏天制出的冰块的方术士,是毒害了燕昭王的凶手,甚至怀疑长安君献给齐王、太子的冰块也有问题……明月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儒生上蹿下跳,是想置我于死地么?”田葭掩口而笑:”谁让长安君将滕更得罪太重。“不过最让明月大跌眼镜的,还是突然打了他一耙的墨家……“我与墨家有何冤仇?”他很是不解,因为稷下墨家在这场批驳里也是上蹿下跳。田葭与墨家有些渊源,由她一解释,明月才了解,原来,在中国人的好朋友李约瑟眼中“最贴近自然世界、最有科学精神”的墨子,居然是一个鬼神论者,真是矛盾与讽刺。早期的墨家,俨然是一个宗教社团,如今虽然墨社离散,田葭眼中扶危济困的真.墨者也找不到了,但稷下里仅存的墨家,依然持鬼神之论。虽然墨家的“非命”、“兼爱”之论,和儒家“天命”、“爱有等差”相对立。但在“天志“”天罚”这一方面,墨家却看得比儒家还重。墨家在人伦社会秩序之上,创立了一个高级的天,扮演着主宰人伦秩序,并施予赏善罚恶功能的角色,赏善自然是风调雨顺,罚恶自然就是洪涝旱灾,乃至于地震火灾。所以明月戳破了降雨的简单过程,不仅是挖阴阳家的根,打了儒家的脸,也是在砸墨家的场子,招致稷下学宫各派群起而攻之就不奇怪了。再加上邹衍在齐国声望极高,几乎就是当世最大的学阀,他的声音,自然会引发一片盲从响应,类似的学术争端,放到两千多年后也是相同的,在学术界,新冒头的新学理论,势必遭到前辈打压。明月翻了翻白眼,自己这次真是无意间捅了一个马蜂窝啊,真是太大意了,教训啊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