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住的布条,顺着他的脸庞缓缓渗出来。一条泪痕,一道血痕,同时挂在了张福水的脸上,在流到他的下巴时,这两条印痕终于混合到了一起,再也分辨不出来,哪些是泪水哪些是鲜血。
直到这个时候,机枪排的所有士兵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排长,就算是眼睛被炮弹片生生刺瞎,就算经历了一场绝对另类的“手术”仍然要坚持着重新醒过来,仍然要坚持战斗。
谢晋元静静的望着面前这个右眼中闪动着绝望与悲伤,更扬起了一种骄傲,只有二十三岁的大男孩。他知道张福水说得是实话,张福水已经在战场上和敌人拼成了这个样子,他就算是活下去,最终也要被迫离开部队,而在那个时候,他能领到的只是区区两个月的军饷,而他的身体状况,也无法再从事任何繁重的体力工作。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张福水真的不如光荣的战死!
“兄弟,谢谢!兄弟我这个大哥对不起你了!”
谢晋元猛的转过了头,他背着杨瑞符撒腿狂奔。
如果没有不请自来的曰本人,如果没有这些一心想着让中国变得“文明”起来,建立什么大东亚共荣圈的曰本军人,现在张福水应该就是一个豪侠仗义,开了一方小店,结识四方来客的热血男儿,应该已经娶了一个漂亮而温柔的妻子,有了一个属于自己温暖的家了吧?
紧紧跟在他身后的雷震,借着头顶那轮惨淡的圆月,可以清楚的看到,在谢晋元飞跑过的地方,飞出了一道晶莹的水痕。
“哒哒哒”
几挺捷克式轻机枪怒吼的声音,狠狠撕裂了黑暗的天空,一粒粒机枪子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暗红色的流光,狠狠射向了追击过来的曰本军人。这中间还混杂着张福水的放声狂吼:“只要我张福水还有一口气,还有一颗子弹,就不会让你们通过这里,去追杀我的团长大哥!”
在这个时候,谢晋元真的没有注意,为了掩护下,整个机枪排都留在了后方。现在只有他背着杨瑞符营长,带着雷震在撒腿狂奔。眼看着就要踏上新垃圾桥,已经可以看到站在苏州河对岸英国租界里,已经开始列队点名的部下,突然一道雪亮的光柱,划破了黑暗的虚空,狠狠照到了谢晋元的身上。
“不好,曰本军队的工程兵,已经修好了探照灯!”
这个念头刚刚从谢晋元的心底扬起,他就觉得身体狠狠一颤,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他的右腿部位传过来,让他不由自主的一头栽倒在地上。谢晋元迅速低头,当他看清在自己的右腿上,已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