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楷写得工整清秀,上上下下近七十人,全都记录在册,一个人近三行字,若是一家人字数多一点儿,全都解释得很清楚明白。
行昭挨个儿看完,拿笔在三个人的名字下头画了条杠。
莲玉接过一瞧,一个小厨房管点小事的妈妈,往前在王懋妃宫中担过职,懋妃晋位之后六司重新分理人手,这个严姑姑就回了六司。一个是原临安侯府白总管的徒弟,现在管着通州庄子的张德柱。还有一个是家世很清白。一直为宫里办事负责采买鲍参肚翅。如今从操旧业的外院管事。
行昭默不作声。莲玉却晓得该怎么做了,告了辞就退了下去。
老六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晚膳,一进屋就望着行昭傻乐呵,这可是当着满屋子的人啊...行昭赶紧敛眉低头盛了碗鸡汤递到老六手上,汤上浮了层油看着没冒热气儿,实际上烫着呢,老六乐呵呵地大喝一口以表欢欣。当下就烫得蹦起脚来。
行昭又想笑又心疼,心里头憋了股闷笑,赶紧扬声:“快拿碗冰块进来!”又去拍六皇子的背,“谁让你接手就喝了!烫出水泡来没!?”
六皇子包着冰块说不上话,觉着嘴里不烫了,就嚼巴嚼巴“咯吱咯吱”地把冰块嚼碎咽下肚去,再眯着眼睛摇头,再冲行昭咧嘴一笑。
喂饱了就没思考能力了,餍足了的男人还有智力吗?
她完全不敢想老六就是这么傻笑着上朝,下朝。往户部应卯,再一路回来的场景...
行昭扶额。干脆埋头吃饭!
七月份的天儿黑得晚,等两口子用完晚膳往后苑散步时,天儿正好有一团又一团的红澄澄的火烧云被风卷到了南边儿,暮光映在青石板小路上,把两个人影同时拉得老长。
气氛很平和。
行昭挽着六皇子的胳膊,没说话,慢慢梭梭往前走。
从正院走到妙香亭,六皇子轻笑一声:“今儿个下朝二哥偷摸叫住了我。”
行昭仰头看他。
六皇子眼神温和往下看行昭,接着言道:“我原以为他又要说哪家少爷养了个外室,哪家姑娘看上个小厮...结果他同我说他要有儿子了,我这个六叔还是这世上第三个晓得的人。”
行昭眉梢一抬,心里有些惊诧,瞬间想到了昨儿个闵寄柔过来的时候脸上扑粉,腰上坠璧,神情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婉和,饮酒吃茶也没有顾虑...
既然不可能是闵寄柔,那是谁!?
亭姐儿?
行昭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