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淑妃一叹,“多谢束大人提醒,我会督促怡王多孝敬陛下。”
束玉春摇头,“如果只到那个程度,我不必特意来提醒淑妃。
我方才便从陛下宫中出来,陛下也刚刚饮酒睡下。
都说酒后吐真言,淑妃猜我听到了什么?”
“什么?”楼淑妃坐直了身体。
束玉春轻笑,“陛下说,他的儿子,可不止宣王与怡王两个。”
楼淑妃身体一僵,眼中迸出了犀利的目光。
束玉春坦然相对,“我是无所谓的,大不了换个主子。
但要重新投资一个人,实在太麻烦。
如果淑妃与怡王能够想到对策的话,我也就能安眠,也就不必再多花心思另谋后路了。”
说完,束玉春向楼淑妃一礼,含笑而退。
束玉春离开后,楼淑妃猛地抓起茶盏往地上一摔。
“主子息怒。”
侍婢们纷纷跪下。
楼淑妃想起近段时间,除了必要的宴会,徐逸仙几乎从未主动召见过她,更别说来她宫里看她了。
宣王出事后,对怡王也是冷淡了许多。
束玉春是徐逸仙最亲信的宠臣,楼淑妃自然不会怀疑对方的话。
“都走到这一步了,绝不能输!”
楼淑妃暗暗咬牙,握紧双拳。
……
“啪嗒—”
怡王府内,徐感佑看了易鸿命人送给他的大婚贺礼。
一座双凤捧珠的雕塑。
徐感佑顿时便恼怒地砸在了地上。
易鸿这是在嘲笑他!
嘲笑他完全靠着万家与楼家的力量才能上位!
“王爷息怒。”
屋子里的奴才跪了一地,个个胆战心惊。
大家同有一种感觉。
主子的脾气越来越差了。
徐感佑胸脯起伏,好半天才舒缓过来。
柳前适时提醒,“殿下,两位王妃还在等着。”
徐感佑闭了闭眼,“去万王妃处。”
说完,徐感佑大步走出,眼底积聚着风暴。
……
云乡伯府。
闵西月看着易鸿的来信,陷入了沉思。
【景国旧族一时难以拉拢,我意让景国皇族坐镇景国旧都瑞城,以慑众人。】
易鸿的意思她明白。
眼下易鸿一统枫国,景国虽然已灭,但人心动荡。
易鸿想要在短时间内安稳景国旧域,恐怕没那么容易。
而景国皇族,还在世的,便是如今呆在青城的欧阳略了。
如果欧阳略坐镇瑞城,多少会安一些人心。
但闵西月更在意的是,易鸿对欧阳略是否有杀心。
而欧阳略,又是否会为故国做点什么?
一旦他这样做了,易鸿必定难以容他。
就算欧阳略没有想法,那么景国故臣呢?
肯定会想方设法诱劝欧阳略,与易鸿为敌。
这不是闵西月想看到的。
也许易鸿存了试探之心,也许他想借欧阳略来看清真鬼假鬼,然后对那些怀有异心者动手。
但欧阳略何其无辜!
明明可以避免发生的,她怎么能忍心看着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西月小姐。”
眼前一人,正是易鸿身边的谋臣王延。
虽然王延没有亲自见识到闵西月在龙安城的所作所为,但能令符准所赞赏的人,他自然也是钦佩的。
更何况,闵西月还是他们陛下的心上人。
来的时候,陛下吩咐过他,说是事关重大,让他小心措辞。
自打见到闵西月,王延便一直战战兢兢。
此刻看到闵西月皱眉沉默,不由心里更加打鼓。
“陛下说了,略公子是西月小姐在意的人,他绝不会违背西月小姐的心意,而对略公子施以诡计。
而且,陛下还让臣下前往协助略公子。
还请西月小姐务必安心,陛下也好,臣下也好,一定会为略公子周全。”
说完,王延拜了下去,以示诚意。
闵西月一叹,上前扶起王延,“阿略今年十岁,也是有想法的人了。
我不会轻易替他做决定。
这样,我手书一封,你亲自带了去青城见他。
若他同意与你去枫国,你便带他走。
若他不同意,你就自个儿回去向你们陛下复命吧。”
“是,是。”
王延悄悄抹了一把冷汗。
明明闵西月看上去是最温和不过的,可站在她面前,王延就感觉到了不亚于易鸿的威势。
还好,对方是个通情达理的主。
想了想,闵西月又看向回雁道:“回峰左右还在青城。
如果阿略有意去枫国,就让他跟着。
且告诉他,如果阿略有什么意外,他也不必回来见我了。”
回雁郑重应声,“是。”
王延又道:“陛下还说,如果略公子的事情顺利。
那么接下来,枫国的局势就会迅速安定。
还请西月小姐早作打算。”
闵西月点头,“明白了。”
不管是枫国自己人,还是其他国人,都认为易鸿想要稳定枫国的局势,少则三五年。
哪怕再快,也不可能低于两年。
但事实是,易鸿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只要他想,这个数字可以提前很多。
看他忙地不可开交的时候,居然还有闲心造徐感佑的谣,就知道了。
让她早作打算,也就是让她提前自保。
……
凤祥宫。
万太后看着徐感佑领着两位王妃来拜礼,脸色很是欣喜。
怡王府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徐感佑选择先与万王妃同房,说明徐感佑是个知轻重,识时务的人,她很满意。
楼淑妃在一旁道:“怡王也成了家,心性更该成熟了才对。
你父皇最近心情不好,你虽要为他担着政务,但也不能不理会尊长。
一会就去拜见你父皇,陪他多说说话,好好安慰一番。”
“没错。”
万太后接话,“你父皇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是个性情开朗的。
最近,倒是阴郁了不少,连我也不能看透。
你这个做儿子的,不仅要为父君分忧,还要明白父君心里在想什么才好。
亲亲的一家人,没得让外人成了传话筒,白白失了欢心。”
徐感佑应声,“儿臣明白。”
又陪着万太后说了一阵话,徐感佑便留下两位王妃,去了父亲徐逸仙的宝庆殿。
束玉春对母亲说的话,母亲已经让人告知了他。
想到父亲对自己的疏离,徐感佑却并没有太大感觉。
因为自从自己与宣王争位以来,父亲便对他疏远了许多。
父亲,不再是以前的父亲。
而自己,又何尝是以前的自己?
连自己大婚,父亲都表现地不冷不热。
说父子间的感情没有淡化,那都是假的。
来到宝庆殿,徐感佑看到徐逸仙正立在廊下,看着晦暗的天空,仿佛在思考什么。
徐感佑收拾心情上前拜礼,“儿臣拜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