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贴脸。他该住嘴,可“薛小少爷”四个字已经到了嘴边,没能咽回去,正好在鲁文安耳边炸开。
侯三不知道这人怎么悄无声息的跟到了自己身后,他只说完了那句“那人是真像薛小少爷”,这辈子再没发出过任何声音。
侯三是出来撒尿的,军中寂寞,不到逢年过节,啥也是妄想,今儿那个娘们啊,滋味比宁城最艳的舞娘还要销魂。他撒完尿就看到安鱼一人坐杂草边不说话,身上舒服了,也不想再回去凑热闹,就这么往鲁文安身边一坐,坐没了自己一条命。
鲁文安的杀意是从脚底一点点滋生的,这大半月有心栽花花不成,他都快默认这事儿搞不清了。今晚真心也是出来撒个尿,不想回去面对那一城喧闹。
曾几何时,他也有这么鲜活的烟火气。是平城里十几个人围着老大一个火堆,上头倒吊着冒油的羊架子,他的崽子在身后转来转去,一整晚不停。
一个人愁的无边无际,侯三坐了过来,他以为又是来蹭银子的,整袋子掏出来想快点打发了走,然而侯三没跟往常一样,得了好就溜,反而说起了他最想知道的事。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是个什么神仙运气,他想。
果然猜的是对的,这事儿可不就是有内奸,不管是勾结胡人,还是沈家自导自演,那都是通敌,这个狗一旦被揪出来,他先砍上两刀。让他庆幸是偷的安城,要是偷到平城头上,手脚都给他砍下来。
他没砍到那个人,他把侯三先砍死了,不是砍死的,他就来上个茅厕,今晚元宵,除了值守的人,其他人都忙着过节,他也是,他都没拿刀。
他在杂草里摸出个碗大的石块,看着侯三要走,身子不听使唤的就跟了上来。比划了半天没下手,纠结着要放弃,侯三居然回头了。像锁魂的厉鬼,对他说你死期到了。不是的,侯三说的是“那人是真像薛小少爷”。
他一瞬间被勾了魂,手僵尸般的扬了起来,重剑无锋,那个力道,一下子就把侯三砸翻在地。他还停不了手,跪在地上,一下接一下,把个人脑子砸的像兑了红果汁的豆腐花。
就是他崽子最喜欢的那种红果子,冰天雪地一来,这地儿就剩这么一种带甜味的东西,还难寻的很。有时三五日都寻不到一捧,有时遇见了又能装一大袋子,吃不完就榨成汁冻起来,吃啥都能敲两块放。
“那人是真像薛小少爷”。鲁文安看着这个人终于死透了,跪在那恨恨的想:你还不如来说我死期到了呢。
侯三第一次说像薛小少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