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隐瞒当年的旧事,于是,阿诚后来的所有动作,尽数都在明楼的意料之中,甚至有些是出于明楼的刻意安排。
被刻意忽略掉的,是心尖上一下一下被刀割过的疼痛。每次看着阿诚按他预料般行动时,明楼多么希望阿诚能放下那些文件,或只是拿起笔来写几个字,然后献宝一样拿给自己,“大哥大哥,你看阿诚写得好不好?”
那时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能装下整个天空。
可是慢慢地,当他在暗夜里将自己安排好的信息从书房带到梁仲春手里时,空气中只留下他身上一股玉兰凋落尘泥被碾成快要腐烂的味道。
连他说的话里,也透着同样的味道。明楼的枪抵在他的太阳穴,食指甚至没有颤抖。明楼想,就这样消失吧,带着你的恨和你手上遍布的血腥。
“你杀我,很公平。”阿诚抬起头来,他的眼神居然晶亮,就像十八年前一样。即使他的心已经腐烂,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渗透到眼睛里。明楼被他的目光迷惑了,他怎么可以还有这么干净的眼神?
他出卖了祖国出卖了明家出卖了自己,可是,他的眼神仍然干净,就像说出口的话根本不是“我恨你”。
“大哥大哥,你看阿诚做得好不好?”
明楼突然泄了气,那枪像有千钧重,颓然而落。
“你走吧,别再出现在我和大姐面前。”明楼深深地叹一口气。日本拿到的密码本已经启用,“丧钟”计划已经完成,现在他的手上另有棘手的事情要处理,至于他,棋局已完,弃子无用,随他去吧。
也许是应该杀了他,可是,做不到。
阿诚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夜色中他看到明楼的目光又落在对面那幅字上。水汽氤氲了他的眼,他深深地望了明楼一眼,似乎想用这一眼,将明楼刻进骨肉。然后他站起来,转过身,经过那幅字时,他轻声说了句什么,明楼没有听清楚。明楼抬头去看,阿诚已经慢慢走了出去。
当天色渐渐亮起来,明楼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四肢,从书房里出来,偌大明宅,似乎就剩下他一个人。
还有硬仗要打,他对自己说,收拾好形容,他继续奔赴他的站场。
“你说什么?”
明楼的表情让对面接头那人以为他下一秒就会掏枪崩了自己,连忙摆摆手,示意对方冷静,再警惕地看一看四周,才道,“刚刚确认,火车已经出站,但是火鸟没能上去车。火鸟说,对方说了我们的接应暗号,把货接走了,”这位同志在上海地下交通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