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袭罔替,而她们李家,她父帅,营前军马,满府百人生计,他们的死,究竟又由得谁来垫补?
这笔仗,她又该找谁来偿还。
小世子,今朝我不救你,这笔不涉后辈的恩怨便过了,你且好自为之。
李宴眸里,涌出无尽的凉意,如水浸透,漫天而下,转过眸来,她霎时拍动马身,推马前行。
北椋无法,频频回头去望二楼之上的险境,到底跟着李宴一道压马还是去了道上。
两人拍马转身离去,只落个背影。
金樽惊极了。
他方方,明明是看李姑娘往这里瞧,也听见了他的呼喊。
为何。
为何转身便走了。
见死不救?
他的惊比不上他身侧崔廷衍的惊,世子爷这张俊秀辉月的面上,由点生面,如水纹般散开痕迹,生出一股滔天的气性,不敢信,不能信。
前段时日,还说欢喜他,非他不效的人,竟眼睁睁看着他处于危难之际,却掉头就走。
“世子爷……当心……”
崔廷衍未反应过来之际,金樽警觉,半个身子挡在他面前,捞起地上的伏案,挡在二人身前。
一股从东面直射来的箭雨数箭并发,崔廷衍被挡在侍卫身后,摸了一手血,驻目去看,才瞧见金樽的后背扎了两根黑箭,血不多时又从他口中流了出来。
金樽无力,托着伏案半跪倒,吐着血说话。
“世子爷,就叫你平日积些口德,李姑娘那样好,你偏要惹她不高兴,看,她这回真不高兴了吧……”
道上。
李宴既下定决心不回头,便决计不会回头,哪管身后酒楼之上是有什么样的箭风血雨。
迎面,有大批府兵涌来,她抬目去看。
永康郡主带了不下百名府兵正朝此处奔涌,快马疾驰,过处,无人敢拦。
李宴欲拽着缰绳,退马到一侧与她让路,还未动身,忽听见身后一道巨响,不敢置信,转过首去看。
只见那面酒楼就当着她的面,轰然坍塌。
尘土飞扬,酒楼的经幡瞬间碎成两半,那声巨响如同炸在了她耳边。
她仿似瞧见了一幕经久不见的晦景。
二楼上,在打的,在斗的,在逃的所有人,皆被埋入了废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