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被开除的太学生,躺在客栈里浑浑噩噩过了两日。
他们的仆人,陆陆续续找来,劝自家郎君早点归乡。
也有身边不带仆人的,比如陈东。他家只是小地主,得到宗族培养,才有机会进太学读书。
有几人前来告辞,内舍生雷观说:“少阳兄,我已心灰意冷,此生不再出仕,只求回乡隐居读书。能与君相识,乃平生幸事,就此告辞了。望君多多珍重!”
陈东质问道:“时值天下大乱,阁下还是建宁人。方腊余孽,早已攻陷建宁,阁下回得哪处家乡?难道是去投方腊吗?”
雷观含泪道:“前些日子收到家书,我全家已逃到福州。父母虽然平安,族人却失散许多,也不知能活下来几个。我恨不得生食奸党之肉,痛饮奸党之血。尤其是那朱勔,方腊作乱就是他盘剥所致,如此罪行竟然还能升官。前番下了大狱,我早已心存死志。如今苟全性命,什么都不愿想了,只求前往福州与家人团聚。”
陈东自己也很消沉,此刻不得不打起精神,鼓舞众人道:“奸党越是嚣张跋扈,吾等士子越不能消磨志气,总有一日能荡平天下妖氛!”
魏良臣瘫坐在椅子上:“咱们已被太学除名,限期十日离开东京地界。除了各自归乡读书,又还能去到哪里?”
“去桂州!”
一个太学外舍生突然出声。
此人名叫富元衡,苏州吴县人。他家被起义军洗劫几代人积蓄的家产,已化作过眼云烟。
幸好全家提前跑路,带着一些浮财北上。
童贯率军收复吴县,富元衡的家人随即回乡。却没成想,他家作为当地大族,竟被童贯麾下士卒勒索,仅剩的一点浮财也被抢去。
在富元衡心里,官兵和贼寇都一个样,童贯与方腊并无二致!
坚持到最后的二十七个太学生,有一半以上来自两浙、江南与福建,他们痛恨奸党到了极点。
富元衡说道:“朱先生被编管桂州,我等何不去追随?拜入先生门下,认认真真做学问。先生不能起复,我等就在桂州隐居治学。如果新君继位,先生得以起复,我等再回东京一扫乾坤!”
“好主意!”陈东拍手大赞。
魏良臣也来了精神,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愿去桂州的,站到我左右。不愿去的,也不强求,今后依旧是朋友。”
瞬间站过去一大半剩下那些,犹豫再三,也都做出决定。
一个不少,二十七人都要去桂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