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呢。在想些什么?”
“我想无论怎么,你一切都不能属于我了,你还是属于你自己。”
“你怎么不说我现在是属于这书呢?”她将书丢到枕边,翻过身来。而这时男人却弓起身,将被褥掀开,淡静地说:
“我要起身了。”
“生了气吗?”
她想去扳他,他却挣着起来了。而且将书捡给她,说:
“看吧。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忙得很,没有时间陪你了。”
她还想温存一下,但没有动作,又赌气去看书。
一会儿便又忘记了。
过了好久,男人已洗了脸,吃了牛奶,穿好衣服,走到桌边去写文章,看见她还动也不动地躺着,不觉走拢来,在她眉弯上用力吻了一下说道:“喂,小姐!火已经生好了,快到日中,起来得了吧。”
她匆忙回报了一下,便又看书去了。
火炉里的煤,着得呼呼地响,在很远的器具上,闪动着一抹不定的红光,她不觉伸出头来看了一下,异常高兴起来,一跳便坐起身。在侧面衣柜的镜子里,自己看见那只穿一件睡衣的大领坎肩的半身像,头发飞蓬得很高,那圆脸的下半部,就衬得很尖了,她撮起嘴唇向那正在会意而又骄傲笑着的影子做了一个要接吻的样子,便急急叫了一声:“我爱!看我!”
没有人理她。他正在写一篇他得意的小说。
“爱!看我呀!”她又做一个怪俏的样子。
喊到第三遍,他才放笔走过来,只敷衍地吻她两下,递给她一件黑色的衣,便又伏在桌上,凝神在构思了。
她生气地做了一个不屑的脸相,便又对着镜中将眉扬了一扬,觉得很满意,才将衣披在身上,去找袜子,看见袜子又断了一根丝,于是将袜子丢开,又蜷坐着翻开那本书来。
书上讲一个革命青年,那青年有一个坚实的额和两颗沉静的眼珠,那丛生着眉毛的地方,有力地凸了出来,这样子正表示了一个深刻的严肃的灵魂。仿佛这模样她很熟,她抬头去望那在写文章的人的侧面。在那颇高的鼻子上隆起一个线条。眉边正蹙紧着呢。她望了半天,有点好笑起来,以为这远方俄国人的作者,是将她爱人的美的脸作了模型的,但是她觉得他好像很苦闷地想着什么,她便又叫他了。
“唉,为什么呢?——你蹙拢了眉头——有什么不快吗?——呵,我知道了,你还在生我的气。”
他没有听清她说些什么,只回头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