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韩亦旭他真出了什么事,你们真就不怕晚上他爬进你们梦里去找你们……” 说到最后,韩云沚压低了声,带上阴测测的口气。 不说他们三,就是围观在旁的众位学生听着韩云沚最后那话,在联想到先前看到韩亦旭浑身是血的模样,也不由颤栗哆嗦。 到底还都是孩子,也就是十来岁,谁见了那喷涌而出的血不害怕? 而他们三,先经了一顿打,又累又痛,再想到韩亦旭满脸血的样子,以及以往他们对他的态度,联结了韩云沚所说的话,登时也抱起脑袋,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不知是痛得哭,还是吓得哭?抑或两者都有! “这是又闹什么呢?不是叫你们好好练字吗?!”这时,一道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出现,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众学生都是一怔,片息后才渐渐反应过来,一个两个转头看向声源处,脸上还残留着惊惧。 “夫子……”不知是谁先开得口,而后一群纷纷叫嚷起来,一时间屋里嘈杂不堪。 “夫子,闯进来一丫头,打人……” “就是,不仅打还骂……” “是长青带进来的,他们认识……是因为韩亦旭来的……” 七嘴八舌,闹哄哄得一片,吵得那夫子也是头晕脑涨,不由大吼道,“闭嘴!都给我安静些,一个个来说!你先说。” 被点了的男孩口舌利落道,“夫子,那丫头刚进来,就问了人名,然后就用鸡毛掸子抽打魏少则、钱之越、莫辰峰他们三!” 随即,魏少则三人颤颤微微地从地上爬起,朝夫子面前走去,手背抹着脸。头发散乱,衣裳破裂,脸上更是乌糟一团,眼泪鼻涕一大把,哼哼唧唧地哭嚷着,“呜呜…。。她抽我,好痛……呜呜……。” 而见到仨人这般狼狈凄惨,夫子震惊之外,也有不忍,随即就是暴怒。还没满一个时辰呢,就又出事了?先是韩侯的嫡次子,现下又是魏侯的嫡次子,刑部尚书侍郎的嫡子,一个个的,都是府里的宝贝疙瘩呐!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不知道书院不准女子入内吗?!”瞬间,他将矛头对上了韩云沚,怒气冲冲,两撇小胡子都飞舞了起来。 “我叫韩云沚,从大门走进来的。至于你们书院的规定,我又从何得知?!”韩云沚一个白眼,冷冷回答,后又开口问道,“敢问你怎么称呼啊?!” 几句话,登时便将人噎住,半晌后才不情愿道,“鄙姓苟。” “哦!苟,夫子。”好吧,这个姓念着听着,似乎都不怎么好。 韩云沚那拉长的声儿念,估计也让夫子觉得不舒服,一清喉,怒斥道,“你为何擅自闯入学院?并还行此大恶之事?女子该有的妇言妇容妇德何在?” “夫子所言,沚儿可不敢苟同!我可是敲了学堂大门,门开后正大光明走进来的,何来擅闯一说?而行大恶之事,那就更不能同意了!我是偷抢拐骗还是行凶杀人了?至于妇言妇容妇德,我言行举止无过错,品德更是端正,比起某些常年训读孔孟之道的人要强得多!” “你,你胡闹,胡说,巧言令色,强词狡辩!”韩云沚一番话,尤其是最后那句含沙射影,气得苟夫子几乎哆嗦,尤其勉强还是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 “怎么?夫子觉得沚儿说得不对?”韩云沚凉凉说道,后瞟过站在他身侧的魏则昭三人,继续道,“韩亦旭常年在学堂里受同窗欺压嘲讽,这次更是被群殴,撞破脑袋,至今躺在家中生死未卜,家中父母长辈痛哭欲绝,此痛此哀此伤谁得责任?!” “他们年纪小小,却心性不佳,行如此残忍之事,毫无人性,毫不顾及同窗之情,难道不该打?口出狂言,讥讽我韩侯府空有名头,手无实权,比不上魏侯、刑部尚书侍郎之位,难道不该打?借仗家中权势,行狐假虎威之事,难道不该打?孔孟之道,人性伦理之说均抛之脑后,且还学得借仗权势,今日年小尚且做下这等阴狠毒辣之事,那等几年,岂不是要烂施淫威,草菅人命、祸害百姓?地痞流氓尚有能靠官府处理,那他们这些背靠家中滔天权势的,又得何罚?” 连着三个该打,两个反问,说得苟夫子颤颤不知何答。一席话中,且还涉及了朝中权势之事,要他如何回?一个说差,说不得就引火烧身了! 韩云沚伸手猛指向魏则昭,口中厉言,“魏则昭,其祖父是先皇御封的定侯,英勇骁战,铮铮铁骨,却不想其孙不学好,竟只会欺压弱小之辈,真是一辈不如一辈!” 这话一出,别说那些学生,便是夫子也被惊得瞪大了眼,这话说得,一辈不如一辈,要是让魏家人听了,不得气吐了血?! “还有他们俩,其父分别任职周朝刑部尚书、侍郎之位,掌管全国司法、刑狱,应当是明理知法、刚正不阿之人,可他们的儿子,年纪小小就懂狐假虎威、借仗父权祸害同窗,真不知是养而不教,还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再一听这话,苟夫子此时的心情已不是震惊可言了。言辞不仅犀利,更是诛心呐!那句有其父必有其子,通俗来说,不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岂不就在暗指两位大人滥用职权?! 这要传出去,不说名声如何,就是皇帝都该要有龃龉了吧?! “常言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家事都管不好,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还能当今上的肱股之臣?还能为天下百姓谋福?!当真可笑!” 苟夫子长喘口气,瞬间恨不得自己从没过来,从未见过韩云沚。看着人小,话语却是这般毒辣,小小的同窗争打,瞬间上升到了朝臣大事! 便是那些个还不太懂事的小屁孩们,在听韩云沚这一番话后,都阵阵后怕,尤其是魏则昭三人,他们都不懂,怎么就牵连到了自己的父亲(祖父),还似乎很严重的样子! “你,你,你……”苟夫子颤着手指,指向韩云沚。 “我,我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我还没说你呢!”